第30章 李蔚听令(2 / 2)
这种等待饶是一个难捱。心下乞求了,莫要让我一个血本无归也,只求一个鞍边的走卒,镫下的犬马,就已经知足了。只要是不让他割舍了这眼前的兵!
然,看那宋粲,翻看那家奴造册衣服风轻云淡的样子,便又生出了一个惴惴,不敢再去奢望些个什么。
却在这万念俱灰之时,见那奴册分做两份,一份乃开封府所造,上书人等皆是姓宋,倒是瞒了那些个家奴的出身。
一份乃本姓本名,上面字迹,却是那吴王笔笔的亲书。
那吴王贴心,行朱笔标了众将的出身来历,祖辈的荣光。直看的那宋粲一阵阵的冷汗冒出。
心下惊道:这哪是些个家奴啊?这就是我宋军中的血脉,担国的脊梁!
惊罢,且抬眼观瞧,那些个家奴中,暗自寻了那将门遗孀,兵家的骨血。
待那宋粲对照了看那宋孝、宋流、宋高、宋姚四人名录且是心下一惊,便又紧蹙了眉头抬眼寻之。
那李蔚见那宋粲面上惊诧,且知其原由,,心下惊喜了一声:机会来了!
彼时,这四人到的汝州之时,也是给那李蔚一个惊喜异常。
而观宋粲此时此态,且也是为了这四人也。
想罢,便抬手点了四人姓名来,喝道:
“上前见过家主!”
四人得令,却不想那帮兵一般的嬉笑,无言了上前叉手。见宋粲问下,这才开口自报了姓名,
见那宋孝出首,叉手口声朗声:
“奴等四人,参见家主。”说罢,便一并望那宋粲拜下。这一拜,且是让那宋粲捏了奴册起身惊呼:
“这怎使得?莫拜,莫拜……”
倒是由不得那宋粲不惊呼。这四人,哪个祖上不是一路经略,开国的将帅?
有宋一朝,拜太祖所赐,那武人的地位着实的低下,即便是高官名将也不得脱也。
又有后世,朝上两党纷争四起,百年的不息,这场纷争,未免也会殃及池鱼。
有道是,自古这小白脸没什么好心眼。
倒是连累的这舍命守国的武将,稍有不慎便是被那读书读到狗肚子里的文官诓去做了替罪的羔羊。
怎的还做了个替罪羊?
没办法,大家都贪,实在对不上帐了,便只能想了办法,找个由头来平账。
正在抓耳挠腮的犯愁呢。往这边一看,嚯!这旁边不是还站着一帮武官呢麽?得嘞就他们了!
于是乎,或参贪墨,或弹劾冒领军功。两相配合了,不日便判下了一个查没家产,子嗣充军。
这栽赃陷害泼脏水的,武将们还不造反?至少也的喊个冤吧?
喊冤?你想多了,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别连累你们家的三族。
这还能连累三族?
那你就折辩去吧。
敢上诉?那帮文官也会搜罗了证据,相互配合了判你一个谋反之罪。
那会别说是三族,家里的蚂蚁、蟑螂都给你浇上开水,鸡蛋都给你晃散黄喽。
上诉之前,你可先得想好了。
怎会如此?倒是拜了先有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所赐。后面再来一个雍熙北伐失利,涿州诸将谋立太祖的儿子赵德昭为帝的教训。
人皇帝亲自带队,在前面正在为国家开疆扩土呢,你们照着人屁股,就来一个后门别棍?
不先整死你整死谁?
如是,宋代历代官家对这行伍的出身、兵家翘楚防得如同贼人一般也。
且将那“崇文抑武”作祖训,而后来人继续将其发扬光大。
不过这事也不能怪赵匡胤,毕竟当时刚刚经历过“唐末五代十国”。
在这近七十年中,那“兵骄则逐帅,帅强则叛上”且是一个司空见惯的常事。
不压制了武将的骄纵?分分钟造反给你看!
于是乎,到了北宋,文人士大夫组成的朝廷,便又设三衙、三帅细分了军权,派兵、遣将亦是有不同的衙门负责。
以至于,整个国家的军队指挥体系混乱,将不识帅,兵不识将。
这还不算完,即便是临兵阵,两国交恶互怼拍砖之时,武人仍不得为帅。挂帅的一般都是文官。
但是,朝廷的这种行为得到皇帝的认可了吗?
那是不可能地!
要是皇帝真的信得过这帮文官,也不会派下身边的内侍,领了监军的差遣作为一个制约,约束那帮文官滥用职权。
说白了吧,压根就主打一个谁也不信谁。
按你这么说,历史上都众口一词说那童贯坏,立宪无能,监宦误国是怎么个事?
历史?你看看童贯、立宪他俩哪个会写字?
能写字会写字都是些个文官!而且,历史上能留下字的,也就是那帮文官了。
你信他?
唐,刘知几《史通·暗惑》有言:“盖语曰:‘君子可欺不可罔,至如邪说害正,虚词损实,小人以为信尔,君子知其不然’又语曰:‘尽信书不如无书’”
司马光也在《资治通鉴》有言:“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挟才以为善者,善无不至矣;挟才以为恶者;恶亦无不至矣”
又有“自古昔以来,国之乱臣、家之败子,才有余而德不足,以至于颠覆者多矣”之言。
意思就是,无论干了什么样的好事,落在这帮无耻的文人笔下,也不会给你写下什么好东西。
即便是现在,这帮人还在这样干。
是为兵祸天灾成不及书蠹。
因为这货吃文毁书,尽做些个断章取义,咬文嚼字之能事。
你倒是想信了书,也架不住这帮赖子给你一通的胡写乱改!
即便在宋,武人这样极端的环境下,兵变也是一个此起彼伏。
此为武人地位低下,兵、将、帅脱离管理所致。
将帅都不能不管了,这带兵训练之责便落在了那带军的校尉身上。
这带军校尉官职虽小且身份低位,但却积年的带兵。
平日带兵训练且执掌兵士刑罚专事。实际掌握了生杀与夺的大权,实乃军中骨干也。
于是乎,底层做大的校尉,便是那将帅不敢小觑。
这也就是如那身份贵为亲王的吴王,也和那李蔚称兄道弟,行嬉笑怒骂之事。
如这银川砦。
带军校尉便是那曹柯。
于这军中威望,倒是比那抚远皇城使谢延亭这个将军且是大上个许多。
若是那将帅无德,这校尉也敢阵前号令全军不尊将令!
因此,有宋,倒是无那“将帅造反之忧”,然,下层军官带领的“兵变”且是个多如牛毛。
单就在仁宗庆历年间,就发生了多达十五起的兵变。那叫一个热热闹闹,彼此起伏。
不过,在宋,兵变一般都规模较小,持续时间较短。
这与军队中带兵校尉所能带之兵左不过三营之数有关,即便起事倒也翻不起甚大浪来。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带兵之人选且也不敢有所含糊,一支军队能不能打,倒是全看这带军的校尉了,而且,这校尉于军中威望,也是一个不可取代的。
宋粲积年的行伍,亦是深知其中道理。
便一把合上那名册,捏在手里,沉声叫了声:
“李蔚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