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纸婚书(1 / 2)
此时宋粲方才从这俩老头吵嚷中听来一个明白。
这婚丧嫁娶乃人生四件大事,文书请帖,礼单、规程,那时夯里琅珰的一堆的文书,自是师爷要请来写。
然,这“白事不请自到,红事不请不到”也是个办事的规矩。
怎的有这样的规矩?
白事的话,且以“死者为大”闻讯即自发,前往吊唁帮扶。
如宋邸办丧时,英招下做知宾,喊了一个唇焦舌燥的蔡京,便是个不请自到。
红事,必须要收到主家正式邀请才能出席。
因为你不知道主家请的客人当中是不是有你不合的,中间有什么矛盾。你没事干来蹭席?留神一会喝醉了再打起来,坏了人家的喜事。
见这俩老头吵嚷,宋粲便心下埋怨了自己:原是自家礼数不周。
便赶紧拉了陆寅又站起,望那老学究崔冉一个躬身,恭敬了道:
“如此,有劳先生……”
且在忙于费准斗嘴的崔冉见罢,便是一个赶紧正冠掸袍,躬身拱手,口中称:
“诺!”欣然受礼。
顾成也是个有眼色的,赶紧嚷嚷了吩咐家丁搬了桌椅放在西席,又点了蜡烛风灯,将那大欢树下照的一个灯火通明。
崔冉也不拿捏,伸手从包裹中请出文房四宝,拿了绢丝黄表。
见了崔然这如同那百宝囊一般的包袱,行里琅珰东西一件一件的往外拿,倒是让一般人傻眼。心道,这包袱不大啊?怎的跟机器猫的口袋一般?
这倒是给了旁边老费准一个口实,佯装惊奇了道:
“咦?你这老货,不说被我纠了来麽?怎的备下如此周全?”
崔冉却翻了个白眼与他,给了他一个我并不愿意跟你说话的表情,随手拔了发簪挑了烛芯,铺了黄表于书案之上。随后,便拿了毛笔凑在灯下细细的舔笔揪毛。
事罢,挑衅般的看了那费准,遂,一个屏气凝神,蘸墨下笔。
且见一番刷刷点点于那素绢之上,便是一个笔如龙行,铺就了一片墨色飞舞。
见那字,结体严谨,笔画精到,精工中透静穆之氮,稳健中露灵动之神,前后风韵一致。着实的让宋粲心下一个赞叹:好一手小楷!
又看字里行间,行文流畅,须无一字不用典出。
那旁边掌灯的顾成也是个瞠目结舌,不禁赞道:
“怎的跟版刻的一样,这小字写得……”
说罢,却是个只剩下咂嘴。你倒是继续说啊!到底是好好还是坏?怎的就剩下个咂嘴?
还指望他能狗嘴里能出个象牙?
正如他自己的说的那般““若能读得几本书,也能借得几文盘缠去那京城赶考,也好过这边寨当兵”。实在是搜罗不出些个好话说来。
崔冉扭头看了一眼那顾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且不想理他。
然又再起一绢,下笔如龙:
不刻,且是一求一答两份婚书写完。见那崔冉拜笔,架与三山之上。旁边费准拿过婚书,吹了吹未干的笔墨,上下看了一遍,才赞了声:
“好字!好文章!”
赞罢,便一口洛阳书音朗声念道:
“三世联姻,旧矣潘杨之睦。十缁讲好,惭于曷末之间。宋城之牍岂偶然,渭阳之情益深矣。伏承令妹听南,施縏有戒。某弟陆寅,学箕未成。爰谋泰筮,用结欢盟。夸百两以盈门,初非竞侈……”
念罢,再起答婚书,清了嗓子,眼神在众人面上过一圈,又朗声念道:
“藐尔诸孤,虽本轩裳之后。闵然衰绪,莫闲纂组之功。伏承某人,儒术饬修,乡评茂着。许敦兄弟之好,永结琴瑟之欢。瞻望高门,获接登龙之峻。恪勤中馈,庶几数马之恭。”
众人听罢,便是连连叫好,赞声一片。
费准拿了婚书,却不敢拱手,只面带惭愧之色,笑了将那求、答两书铺在桌面。
又高声喊了:
“两位主家前来!”
宋粲听罢,欠身向那谢延亭道:
“谢兄请……”
谢延亭听喝起身,躬身拜了一下,遂,头也不回的转身上前。
咦?这谢延亭倒是个托大么?
倒不是不敬,不去的话倒是个却之不恭了。而且,这天大的好事,还不赶紧的生米煮成熟饭?
宋粲向那远处烧丹的龟厌,叫了声:
“来也!”
龟厌见了他招手,也是嘻哈一声,便拍腿起身,快步上前。
到的大槐之下,一把搀了那宋粲起身。
那边,谢延亭也是一个手快,画押印章行的完毕,双手持笔恭候两位兄弟。
宋粲不扭捏,躬身谢过,便提笔签了画押,抠出印章行于婚书长兄字下。
这一下瓷实,却让龟厌一个惊异的眼神过去,口中叫出一个“咦?”
遂,又看了那长兄名下的墨黑丹红,饶是一个呲牙咧嘴,直砸吧嘴。
心道:怎的你就是个长兄?我就落得个次之?想是本是道爷慈悲,顶了你家兄的坤位好吧!
然,却见宋粲看他眼神过来,也是个得意的看他,眼神中亦是满满悻悻之意,倒是一个陆所当然。
如此倒是让那龟厌讨了个无趣。
便又挠了头左右看了那婚书,心下不甘也只能是一个无奈的叹息。
满脸的心不甘情不愿的提笔签下,看那宋粲眼神悻悻,遂侧目道:
“你得长兄之位,且有我印大麽?”
说罢,亦是一个洋洋得意,看了宋粲,从怀里掏出天官大印。随后,便挑衅般望那大印哈了一口热气,便将那大印“咣”的一声在那婚书当中盖下。
此举却看了众人一个大不解。人家盖章,便是按在自家的签花之下,怎的你这道士偏偏的盖在中间?
然,随那印揭开便是一个个的傻眼。
怎的?
这龟厌的天官大印且是当今官家亲手给刻下的,上有号令群神符咒,下有道君名讳,饶是不得盖在别处。
这一片殷红的鸟赚盖在当中,饶是让那宋粲闭目不语。
龟厌见宋粲无话可说,心下且是且是快慰。遂将那印沾沾自喜揣在怀里。
倒是旁边的顾成奇怪众人眼色有异,俯身凑近了看了那朱砂方框内的曲曲弯弯的鸟篆,然却是一个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的两下尴尬。
倒是个求知欲暴崩,便问了旁边的崔冉缘由。
崔冉也不藏拙,便将那天官大印的出处说来。
听的顾成又是个傻傻的瞪眼。
恍惚了片刻,这才挠了头小声道:
“娘娘,这下且有得看了……”
说罢,便望向那陆寅,怕怕了道:
“你若负她,便是一个人神共愤,天诛地灭麽?”
此话倒是引得众人大笑。
倒是那谢延亭却是一个勤款,捧了那墨迹未干的婚书,唤了手下,一声:
“速送了去县丞处!”
咦?送到衙门干嘛?
还干嘛,自己写的没用,要得到官方认可,得去县衙盖章!人家还得将陆寅、听南两人入了户籍!
夯里琅珰的一堆事呢。
没户籍?在宋,那叫流氓一个!
说这宋朝结婚便是如此麻烦?
那是绝对的,不仅是宋,结婚搁在任何时代,都是人生一件大事。
然,在我国的文化中,婚姻倒不是只视为男女之间之事。敬天地阴阳调和,盼得一个家族子嗣绵延,风调雨顺也。
如是倒是一个含糊不得,且是要男方家长先于求婚书于女方家长,女方家主答之。
然后,写下“求答”。再将这一问一答两份婚书交与地方以示双方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