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书库
会员书架
首页 >灵异恐怖 >大唐兕子:我的六个神豪小囊君! > 第919章 雪与禅的心结

第919章 雪与禅的心结(2 / 2)

上一页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晓兕?”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这个他以为早已封存在记忆深处、属于“未完成”过去的名字,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现实重新唤醒。

侍中源乾曜的府邸,今夜却是另一番光景。

烛光摇曳,映照着这位素以“政坛不老松”着称的老臣眉宇间深锁的忧色。三五清流好友围坐,皆是满面愁容,室内的空气因这忧虑而显得格外凝重。

“张公此举,无非是借封禅以固位邀宠啊!”一位年轻的门生愤愤道,试图为这场争执找到一个清晰的敌人,“老师今日廷争,面折庭争,大快人心!”

源乾曜却缓缓摇头,饮尽杯中略显苦涩的浊酒,叹道:“快意与否,于老夫已是次要。我所忧者,非一人之得失,而是天下之势,是那被‘圆满’的虚名所掩盖的裂痕。”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洛阳城雪夜里零星闪烁的万家灯火,那每一盏灯下,或许都有一份不为盛世华章所知的艰辛:

“你们可知,山东诸州,去岁蝗灾,今岁又旱,百姓早已以草根树皮为食,州府仓廪空虚,饿殍已现于野。此时举数十万之众,千里奔赴泰山,沿途州县需供应粮草,征发民夫,这‘供帐不办’的,又何止一个李朝隐?那将是千百个李朝隐,是无数鬻儿卖女的哭声!这封禅,若成了,是陛下与张相的千古美谈;若不成,或因此激起民变,谁来承担这后果?它看似一个完美的句号,实则可能是一个巨大悲剧的冒号。”

他回身,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与清醒:

“张说精通典仪,善构盛世图景。但他所见的,是青史留名,是君王笑颜,是那个可以载入史册的、圆满的‘完成’;我所见的,却是驿道旁即将增加的饿殍,是州府账簿上无法弥补的赤字,是无数家庭被迫‘未完成’的生计。陛下被开元以来的治绩所鼓舞,一心效仿太宗皇帝,欲行千古盛事,填补…填补某些私憾。我若不言,谁还敢言?难道真要等到府库耗尽,民怨沸腾,再来补救吗?那时,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可是,”另一位友人迟疑道,声音中充满关切,“张说势大,深得帝心,老师如此强硬反对,只怕…于您自身不利啊。”

“老夫年事已高,官至侍中,夫复何求?”源乾曜平静地打断他,语气里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正因如此,才更须尽到‘侍中’之责。侍中者,侍从帷幄,切问近对,匡辅君失。若人人都明哲保身,眼见君王行差踏错而缄口不言,只顾追求那表面的‘圆满’,要这‘政坛不老松’何用?不过是一截随波逐流、助长虚火的浮木罢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张说可以骂我‘沮格大礼’,可以与我隙末。但只要陛下因我之言有一丝犹豫,能让这封禅之议暂缓,能给山东百姓一丝喘息之机,能让这所谓的‘盛世’多一些扎实的根基,少一些虚浮的风险,我源乾曜,便对得起这身紫袍,对得起‘不老松’这三个字。有些事,宁可‘未完成’,也强过‘错误地完成’。”

窗外,寒风乍起,吹动光秃的枝桠,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应和着这位老臣孤独而执着的坚守,对抗着那席卷而来的、急于求成的“完成”的浪潮。

张说的书房内,炭火噼啪作响,试图驱散二人之间那长达二十年的冰封时光。

贞晓兕解下红色斗篷,露出依旧清丽的面容。岁月待她不算刻薄,未曾夺去她眼中的神采,只在眼神添了几道睿智,反而更显历经风霜后的沉静风韵。然而,她那疏离的神态,比窗外的冰雪更让张说感到寒冷。

“一别二十年,张相风采更胜往昔,权势滔天,恭喜了。”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却字字如针,刺向张说心中最隐秘的角落。

“晓兕,你我之间,何必一见面就如此…”张说苦笑,试图在她面前维持的宰相威仪,瞬间土崩瓦解,“你突然来访,不会只是为了讽刺我这个故人吧?”

她没有接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卷略显粗糙的文书,轻轻放在书案上:“山东七十二位江湖同道联名,托我转交张相。他们人微言轻,奏章无法上达天听,只能通过这种江湖方式,让您听听草野之声。”

张说展开一看,脸色渐变——那并非正式的奏折,而是一份详细记录山东各州真实灾情的密报,数据详实,笔触质朴,记录着饿殍何处、民怨几何,触目惊心。

“这是何意?”他抬头,心中已明了,却仍忍不住一问。

“张相一心推动封禅,欲成就千古贤相之名,可知您这‘圆满’的盛世图景之下,多少百姓已在易子而食?”贞晓兕的目光如她昔年的剑锋,直指他的内心,“你当年在终南山对我说的那些话,难道都忘了吗?你说他日若居庙堂,定要‘兼济天下’,要‘为民请命’…如今这些誓言,都随着你的权势和这追求‘完美’的封禅大典,烟消云散了吗?”

张说如遭重击,踉跄后退一步,扶住书案才稳住身形:“你…你竟如此看我?在你心中,我张说之便是这般蝇营狗苟、不顾民生之辈?”

“那我该如何看你?”她向前一步,声音终于抑制不住地微微发颤,打破了表面的平静,“那个在终南山大雪中,宁愿冻得浑身僵硬也要等我练剑归来,只为送上一首新诗的张说之;那个对着山峦发誓,说若得志,定不负苍生不负卿的寒门学子…如今何在?是谁,把他弄丢了?”

往事如决堤潮水,轰然涌来。那是开元元年的冬天,终南山的雪比洛阳现在所见更大、更纯粹。年轻的张说还是个白衣书生,为了见她一面,在她练功的山门外等了整整一天,几乎成了雪人。

她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地为他拂去满身积雪,他冻得发紫的嘴唇咧开一个笑容,在她温热的手掌心,一笔一画地写下一个“兕”字,说:“他日我若得志,定不负苍生不负卿。” 那字的笔画,透过皮肤,烙印在她心里,二十年未褪。

可后来呢?现实是冰冷的。

他需要门第的助力,需要更快捷的仕途,他娶了名门闺秀,步步高升,终于位极人臣;她则毅然远走江湖,将情丝斩断,凭借一身武艺与肝胆,成为武林中人人敬仰的“贞师”。

二十年光阴,改变了太多,那场无疾而终的感情,成了两人心中一个从未真正和解的“未完成”的魔咒。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页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