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2 / 2)
他们是在未雨绸缪,想帮他牢牢握住这些东西,确保他守制期满后,还能顺利地回到权力中心,甚至更进一步。
在官场沉浮近二十年,他岂会不懂。
国子监祭酒这个职位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权力在手上,如今他骤然离开,留下的自然是一片引人垂涎的真空。
他不在,新去的代班祭酒想接手他所有的权力也没人认他,不止是他原来的部下不认,还有其他想夺权的人不认。
按理说,他应该感激这些旧部的忠心,应该适时给予回应,哪怕只是只言片语的指点,也能稳住人心,维系住那条无形的权力纽带。
但他就是.....
谢清风端起那杯温凉的粗茶,抿了一口,茶水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开。
提不起那个劲。
他甚至有些不合时宜地想,他们为何就不能让他清静片刻?这朝廷离了他谢清风,难道就转不动了么?他兢兢业业干了二十多年了,说实在的,没人比他对这个时代的贡献还大,他真的不想干了。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他自己都怔了一下,随即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从踏入官场的那一天起,他便谨小慎微,克己奉公,生怕行差踏错辜负圣恩,他从大羊村一直走到三品的职位,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架上了发条的机器,围绕着政务、新政、人事不停运转,每天都在想怎么快速让圣元朝变得更好。
每次都想着忙完这点就跟萧云舒请个假陪家里人去江南玩玩,但后面报纸的出现这个想法最后也不了了之,君子论迹不论心,他心里很想,但实际上他也没有怎么陪过家人。
现在奶奶过了,他生命里最厚重的那块基石骤然抽离,他突然就想任性这么一回,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过问。朝廷的风雨,权力的更迭,新政的起伏什么的,都随便吧。
这二十七月,是他欠奶奶的,也是他欠自己的。
秋风带着凉意,卷起几片落叶擦过他的衣角。
他抬头看着光秃的枝桠,这树,来年春天总会再发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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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风是真真正正地放下了朝堂。
他守孝的日子,过得比院角的槐树还安静,每日清晨给奶奶的牌位上香,上午去族学教孩子们认字读书,下午打理菜园或是翻几页旧书,傍晚时分,会沿着村外的小路走一圈,看夕阳落在远处的田埂上。
裕丰县的知县在这三年里换了两三茬,新来的县令也曾慕名前来拜会这位丁忧在家的丰裕伯,但谢清风只在第一次礼节性见过后便闭门谢客,任凭外面官场如何起伏,他只守着自己这一方天地,心如古井。
京城那边,却是另一番光景。
起初,各方势力还围绕着谢清风留下的权力真空争抢得头破血流。圣元报最后一栏的主笔之位几经易手,明算科的选拔标准被来回修改,在几个衙门间推来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