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被人欺负的可怜炮灰一百二十三(1 / 2)
林晚的声音轻柔,裹着桂花的甜香,在院子里缓缓散开。风似乎也放慢了脚步,几片金黄的花瓣悠悠飘落,落在她摊开的信纸上,与那些褪色的字迹相映,恍若时光倒流。陈月禾望着林晚眼角的柔光,忽然明白,有些等待从不会被岁月辜负,就像爷爷在日记里写的:“桂花一年一开,思念一岁一深,只要山房还在,桂树还在,就总有重逢的那天。”
老周的儿子周明宇捧着酒杯,听得入了神。他父亲周志强在世时,总爱翻着一个旧帆布包,里面装着几张边角磨损的黑白照片,还有半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那是当年离开知青点时,陈守义塞给他的。“我爸总说,陈叔叔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周明宇眼眶微红,“他说当年知青点断粮,陈叔叔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给他,自己却挖野菜充饥。还说等将来条件好了,一定要回望月山房,和陈叔叔、赵叔叔再喝一次桂花酒。”
赵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感慨:“你爸当年是我们仨里最年轻的,性子急,做事却最仗义。有一次山里起雾,他迷路走丢了,守义老弟带着我找了整整一夜,嗓子都喊哑了,直到天亮才在山坳里找到冻得发抖的他。那时候我们就约定,以后不管走多远,每年桂花开的时候,都要回望月山房聚一聚。”
李娟拿着笔记本,飞快地记录着这些细节,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编辑小王则举着相机,拍下林晚鬓边的桂花、赵建国眼角的皱纹,还有周明宇眼中的泪光。“这些故事太鲜活了,”小王放下相机,忍不住说道,“比任何小说都动人,这本书一定会打动很多人。”
陈月禾给大家添上酒,笑着说:“其实爷爷晚年的时候,总爱给我讲知青点的事。他说那时候虽然苦,但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再难的日子也熬过来了。他还说,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等到林阿姨,没能和老周、赵叔叔再好好聚聚。”她转身回屋,抱来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子,“这是爷爷留下的另一个箱子,里面全是当年的东西,你们看看有没有熟悉的。”
箱子打开,一股淡淡的樟脑味夹杂着桂花的香气扑面而来。里面有几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一枚磨得光滑的竹制书签,一本封面泛黄的《本草纲目》,还有一个用麻绳捆着的布包。赵建国伸手拿起那本《本草纲目》,扉页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赠守义兄,愿君识百草,安度山野岁月——林晚。”
“这是晚晚当年送给他的!”赵建国眼睛一亮,“我记得这事!那时候守义老弟想学草药,说是山里人看病不方便,学会了能帮大家治病。晚晚知道了,就把自己带来的这本书送给了他,还帮他在书上做了不少批注。”
林晚接过书,指尖轻轻抚摸着扉页上的字迹,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这本书是她父亲留给她的,当年离开家插队时,她特意带在身边。得知陈守义想学草药,她几乎没有犹豫就送了出去。“我那时候总觉得,他那么认真,一定能学会很多草药知识,”林晚轻声说,“没想到他后来真的成了山里的‘土郎中’,帮不少乡亲看过病。”
陈月禾点点头:“爷爷的医术确实好,附近村里的人有个头疼脑热,都爱来找他。他去世前还叮嘱我,要把这些草药知识传承下去,所以我这几年也一直在跟着老中医学习。”她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这是爷爷的行医笔记,上面记录了各种草药的性状、功效,还有他自己配的药方,我想以后把它整理出来,说不定能帮到更多人。”
周明宇拿起那件蓝布工装,衣服的肘部有一块明显的补丁,针脚细密。“这件衣服我爸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他仔细看着补丁,“我妈说,当年是陈叔叔帮我爸补的,他的针线活比女人还细致。”
大家围在箱子旁,一件件翻看那些老物件,仿佛又回到了半个世纪前的知青点。赵建国拿起那枚竹制书签,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桂花,是当年陈守义用小刀一点点刻出来的。“这是他送给我的,”赵建国笑着说,“那时候我总爱看书,他就特意做了这个书签给我,说希望我能多学知识,将来能有出息。”
夕阳渐渐西斜,金色的余晖透过桂树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院子里的欢声笑语渐渐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而宁静的氛围。林晚的孙女乐乐抱着布偶,跑到桂花树下,捡起落在地上的桂花,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小玻璃罐里。“奶奶,这些桂花好香呀,我要带回家,做成桂花糖,”乐乐仰着小脸说,“这样我每天都能闻到望月山房的味道了。”
林晚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啊,等明年桂花开的时候,我们再来这里,摘更多的桂花,酿更多的桂花酒,做更多的桂花糖。”
夜幕降临,山里的风带着一丝凉意,陈月禾点燃了院子里的灯笼,橘黄色的光芒温暖了整个庭院。桂花的香气在夜色中愈发浓郁,混合着酒的香甜和糕点的软糯,让人沉醉。大家围坐在桌旁,继续聊着往事,从知青点的趣事聊到后来各自的生活,从年轻时的梦想聊到如今的牵挂。
赵建国说,他返城后被分配到工厂,后来工厂改制,他下岗后摆过地摊,开过小饭馆,不管日子多苦,他都没忘记当年在望月山房的约定。“我总想着,等日子好过了,就来找守义老弟,”赵建国喝了一口酒,“可没想到,一忙就是几十年,直到退休了,才有机会来圆这个梦。”
林晚则说起了返城后的日子。她回到城里后,进了一家纺织厂工作,后来结婚生子,日子过得平淡而忙碌。“我一直试着找守义,”林晚轻声说,“我去知青办问过,去他老家找过,可那时候信息太闭塞,一直没有消息。直到三年前,月禾联系上我,说守义一直在等我,我当时真的不敢相信,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陈月禾握着林晚的手,轻声说:“林阿姨,爷爷其实也一直在找你。他托人去城里打听你的消息,可每次都没有结果。后来他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就每天坐在桂花树下,望着山路的方向,盼着能看到你的身影。”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爷爷去世前,拉着我的手说,‘月禾,要是有一天林阿姨来了,你一定要告诉她,我等了她一辈子,不后悔’。”
林晚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起身走到桂花树下,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树干,就像抚摸着陈守义的脸庞。“守义,我来了,”她哽咽着说,“我来赴你的约了,桂花酒很好喝,桂花糕也很好吃,你的山房打理得很好,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