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她拿我的命去赌,赌完还不收利息(1 / 2)
我盯着囚车里那张脸,心跳快得不像话。
它太像了——不是那种皮相上的相似,而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我”。
眉梢那道旧伤,是十七岁那年为救曾瑶被马蹄掀翻时留下的;左耳后那粒痣,连我自己都差点忘记位置;甚至他垂眼时嘴角微微下压的弧度,都是我在沉思时常不自觉露出的表情。
斥候昨夜跪着禀报细节,声音发抖:“他背得出《九策残卷》第三章第七条修订版……还说出了李三娘、赵五婆、孙七姨的名字——那是咱们十二亲卫母亲的闺名,连军册都没记全。”
更离谱的是,他在审讯中途突然失忆,眼神涣散,左手开始不受控地颤抖,频率分毫不差——和我用完“知识洞察眼”后的症状一模一样。
可我没有用过。
至少昨晚没有。
但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有人在复刻我的能力,连副作用都不放过。
他们不是在造一个赝品,是在重建我的整个存在逻辑:记忆、习惯、痛苦、反应模式……甚至连那些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小秘密,都被一点点挖出来,塞进这个人的脑子里。
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神。
空洞,却沉重。
像是真经历过我所经历的一切刀山火海,真的在某个雨夜抱着濒死的曾瑶哭过,真的曾在敌营深处独自割开掌心以保持清醒。
我站在囚车前,风沙掠过脸颊,像无数细针扎刺。
将士们围成一圈,没人说话,可我能听见他们的呼吸变了调。
怀疑像雾一样弥漫开来,在每个人眼里凝成一句不敢出口的话:
也许……我们才是假的?
冷汗顺着脊椎滑下去。
我知道敌帅要的从来不是战场胜利。
他要的是认知崩塌——让你的手下开始质疑你是不是原本就该存在的那个人。
当你连“真实”都无法自证时,权力便自动瓦解。
而此刻,唯一没动摇的,是曾瑶。
她昨夜一夜未归。
我没有等她回来,也没有下令追查。
因为我知道,她若想让我知道,早就回来了。
她若沉默,必有深意。
直到清晨第一缕光爬上沙丘,她才出现。
一身黑衣,靴底沾血,肩头有新划痕,却不显疲态。
她拖着一辆封闭式囚车,铁链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车门打开,那个“我”蜷缩在里面,脸上带伤,嘴角裂开,可眼神依旧平静得瘆人。
她一句话没说,只把一把短匕首扔到我脚边。
刀柄朝上,稳稳立住。
“他说他是你,”她声音很轻,却穿透了整片营地,“那你杀了他。”
空气瞬间冻结。
众将面面相觑,有人握紧了刀柄,有人低头避开视线。
这已不是简单的真假辨认,而是一场对“自我定义权”的审判。
谁有资格决定什么是“真”?
是我?
还是全军的认知?
我缓缓弯腰,拾起匕首。
金属冰冷,贴合掌心,仿佛本就属于我。
我一步步走向囚车,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如鼓点。
那人抬头看我,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
刀尖抵住他咽喉。
皮肤微颤,血脉跳动清晰可感。
只要轻轻一送,就能结束这场荒诞剧。
我可以宣布他是妖术所化,可以烧了他的尸首震慑敌军,可以让所有人重新相信我。
但我迟疑了。
因为我忽然意识到——如果我杀他,就等于承认了“只有一个陆尘才能活”的规则。
而敌帅真正想要的,正是我亲手证明“另一个我必须死”。
那么,谁来定义“必须死”?
是我?还是那个幕后之人?
就在这一刻,那人忽然笑了。
嘴角咧开,带着血污,却透出一丝诡异的温柔。
“瑶儿昨晚问我,”他嗓音沙哑,却一字一顿,“你说汤里有蚂蚁那天,其实是在哄她开心——我说不知道。”
我猛地一震。
曾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可我看见她右手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刀刃。
“她就砍了我三刀。”那人继续说,笑意不减,“第一刀在肩膀,第二刀在大腿,第三刀……划开了喉咙左侧,但没断气。”
风停了。
我的心跳几乎停滞。
那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三年前冬天,战败溃逃途中,粮尽水绝。
曾瑶煮了一锅野菜汤,里面漂着一只死蚁。
她低头喝了一口,皱眉。
我随口说:“别喝了,汤里有蚂蚁。”她抬眼,我冲她笑:“骗你的,逗你呢。”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用谎言让她笑出来。
这件事从未记录,没有旁证,甚至连日记都没写过。
可她信了。
所以她砍了他三刀。
因为她知道,真正的陆尘不会骗她开心——他会直接喝光那碗汤,然后抢走她的那份。
而眼前这个人,宁可被砍三刀也不改口,说明他要么真的不知道,要么……已经被灌输了错误的记忆。
但问题在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