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恶念低语（1 / 2）

剑匣悬在半空，通体乌沉沉，唯有那些扭曲蠕动的诅咒铭文闪烁着不祥的暗红血光。它贪婪吞噬着张玄掌心滴落的滚烫精血，匣身嗡鸣渐息，狂暴的剑气如退潮般缩回。可这死寂般的平静只持续了一瞬。

“嗡——！”

剑匣猛地剧震，比之前更甚！一股冰冷、黏腻、带着无尽岁月腐朽气息的意志轰然爆发，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逍遥界稳固的三十六重天虚影竟在这意志冲击下泛起剧烈涟漪，仿佛脆弱的琉璃随时会崩碎。无形的重压碾在每个人神魂之上，沉重得让人窒息。

匣面中央，粘稠如血的光影扭曲汇聚，最终凝成一个模糊却威严无匹的人形虚影。冕旒垂珠，帝袍翻卷，面容隐在混沌之后，唯有一双眼睛，漠然、冰冷，俯视蝼蚁般穿透空间，落在陈丽身上。

“弑圣？”一个声音直接在众人神魂深处响起，并非雷霆，却比雷霆更令人神魂战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刺骨的讥诮与亘古的傲慢，“圣者不朽，岂是凡俗可逆？悖逆天道，当受天谴！尔等……谁愿赴死，以偿此孽？”

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牢牢钉在陈丽不断蔓延的灰岩之上。从她无法动弹的石化指尖，沿着冰冷僵硬的臂膀，掠过已失去起伏的胸口，最终定格在她艰难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的面庞下颌。那灰败的石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着她白皙的肌肤，向上蔓延。

“陈丽！”张玄的嘶吼破了音，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狠狠揉捏。他猛地扑过去，弑圣弩跌落在地也浑然不顾，只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两道冰冷的目光。他伸出手，想触碰她冰凉的脸颊，指尖却在离肌肤寸许的地方剧烈颤抖，不敢落下，生怕那轻微的触碰都会加速石化的诅咒。

“张玄……”一道微弱却清晰的神念传入张玄脑海，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平静，“听我说…若真需…圣祭…勿犹豫…用我…换…逍遥界生机…”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

“闭嘴！想都别想！”张玄的神念近乎咆哮地撞了回去，双目赤红如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温热的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冰冷的舱板上，绽开刺目的红梅。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剑匣上那高高在上的虚影，一股混杂着无尽愤怒与滔天恨意的气息从他身上轰然腾起，如同濒临爆发的火山。“狗屁的圣！狗屁的祭！有本事冲我来！把她的石化解开！”

“蝼蚁之怒，徒增笑耳。”玉帝虚影的声音毫无波澜，带着一种俯瞰尘埃的厌倦，“圣祭，乃天道铁律。这娲皇血脉的残躯，便是最佳的祭品。她的血，她的骨，她的魂，方能平息圣陨之怨，为这僭越神器开锋定契。汝，当真要阻天道之罚？”虚影的目光似乎微微偏移，带着一丝玩味，锁定了张玄那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放屁！什么狗屁天道铁律！”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刘芒仅剩的残魂在万剑冢中枢剧烈燃烧，幽蓝魂火前所未有的炽烈，几乎将他半边白骨身躯完全吞没。无数断剑残刃在剑冢中发出凄厉的悲鸣，汇成一股决绝的意念洪流，随着他的残魂之力狠狠撞向剑匣！

“嗡——！”剑匣剧烈震荡，表面的诅咒铭文血光暴涨，瞬间将刘芒燃烧魂火发出的剑意洪流死死抵住，如同巨浪拍上礁岩。玉帝虚影纹丝未动，只是那模糊的面容上，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嘲弄涟漪。

“蚍蜉撼树。”虚影的声音依旧冰冷，“剑骨残魂，也配在圣前逞威？”

“吼——！”一直蜷伏在角落，第三只眼流淌着金色血泪的扣肉，猛地昂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这吼声不大，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仿佛直接作用于空间的根基。他周身那些黯淡下去的金色锚点纹路再次艰难地浮现、蔓延，如同濒死的巨兽最后的挣扎，死死缠向那弥漫空间的恐怖圣威，试图将其凝固、锁住。

玉帝虚影的目光终于第一次真正转动，落在了扣肉身上，那漠然的眼底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忌惮，旋即又被更深的冰冷覆盖。“时空遗族？血脉凋零至此，也敢插手圣道之争？强行动用本源，不过是加速尔之寂灭。”

扣肉没有回应，只是第三只眼中流出的金色血液更多了，沿着他少年清俊却惨白的面颊蜿蜒而下。他咬紧牙关，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那些金色纹路明灭不定，与无形的圣威激烈对抗，每一次明灭都让他身躯剧震。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剑匣表面的诅咒铭文突然活了过来！血光流淌，扭曲变形，竟在匣面上凝聚出新的景象：那是一片深邃、冰冷、死寂的归墟之底，巨大的血色祭坛如同巨兽的心脏在缓慢搏动，无数扭曲的怨魂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着，哀嚎着融入祭坛中央那团不断膨胀的、令人作呕的猩红能量之中。一个宏大而邪恶的意志，正透过祭坛，跨越无尽虚空，与剑匣上的玉帝虚影隐隐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