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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三清殿前。(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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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两侧的位置显然经过精心安排,越是靠近通道、越是靠前的位置,所站的门派声望便越高。诸如豳州清华寺、长云山朱雀门等名门大派,其弟子皆立于前排,靠近那核心通道,气度不凡。稍次一些的门派,则依次向后、向两侧排列。

青鸟目光一扫,一眼便瞧见扶摇派的一众弟子正站在广场左首最靠前的位置,队伍整齐肃穆,只是人群中并未见到掌门师伯与来高天的身影。他又在扶摇派弟子间细细扫了一圈,目光再往后延伸,却始终没寻到师父师母的踪迹,连凤鸣与凤锦的身影也未见半分。

他心里略一思忖,便有了头绪 —— 想来师父师母他们应是与鹤鸣山观主裴神符一道,在偏殿中商议此次玄门大会的具体事宜,故而尚未到广场上来。

那引路弟子没有将几人继续向前引领,而是径直将青鸟五人引至广场的最后方角落,一处远离中央通道、几乎紧贴着侧面回廊立柱的位置。

此地不仅视角受限,只能从人群缝隙中隐约窥见大殿正门,周遭也多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派或散修,与前方那些声名显赫的大派弟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青鸟想着道一门虽然立派也是数百年,可惜一直都是一师一徒,人丁单薄,况且道一门行事一向低调,在玄门之中也就没有什么名望。

回想起一路进来这广场时,鹤鸣山弟子向广场高声宣告道一门进来时,除了几个好奇的玄门之人抬眼瞧了瞧五人,其余人连眼都没有抬一下,只自顾着相互攀谈。

青鸟看着前方层层叠叠的站了不少人影,将视线挡了大半。一旁的王仙君忍不住踮起脚尖张望,却被前面的背影完全挡住,只得无奈地撇了撇嘴。

此时时辰尚早,但宽阔的广场上已是人影幢幢,已经到来的各门各派依照引路弟子的安排,在各自区域站定。

不同服饰、不同气度的人们汇聚于此,构成了一幅玄门百态的图景:有身着传统玄色或青色道袍、手持拂尘的各大道观门人;有穿着干练劲装、腰佩刀剑的护法修士;甚至还能看到几位身披袈裟、手持禅杖的释家僧人,可谓三教九流,齐聚于此。

广场上人声嗡嗡,如同潮水般起伏。相识的门派之间,正热络地攀谈寒暄,相互拱手致意。更有不少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今日这场盛会最终会商讨出何等结果,言语神情间,既有期待,也隐含着几分不安。

青鸟举目环顾四周,可见广场的四个角落各设了一处茶水区,数名鹤鸣山弟子在那里负责照应。一些来得更早、已站立许久的各派弟子,若觉口渴,便会自行走到最近的茶水区,取一杯清茶解渴,随后又安静地返回原位。

整个广场虽人头攒动,却在这百年大派的底蕴笼罩下,维持着一种庄重而有序的氛围。

恰在此时,广场入口处传来一声清亮的高喊:“罗浮山紫霄观赵道长,金陵清虚观许道长携弟子到——!”

众人闻声,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只见五道身影缓步而入。为首二人,左边一位年约六旬,手持玉柄拂尘,面容清癯;右边一位稍显年轻,约莫四十上下,手拿一柄古朴宝剑,步履沉稳。这二人气度不凡,顿时吸引了不少注意。

然而,跟在他们身后的三名弟子,形貌却颇为特别。两名年纪稍长的弟子,约二十出头,身形不高,略显清瘦。

一人鼻翼侧生着一颗醒目的黑痣,另一人则生着一双细长如缝、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睛。两人中间,夹着一个约十一二岁的年幼弟子,这弟子面容倒是清秀,可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惶恐,怯生生地紧挨着那吊眼师兄,小手死死攥着对方的衣袖。吊眼弟子察觉他的不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似在安抚。

这五人走过时,青鸟身前几名道士便低声议论开来。

“那不是紫霄观的赵归真道长,还有清虚观的孙元长道长么?” 人群中忽然有人低呼一声,语气里满是疑惑,“我早有听闻,他们正忙着为朝廷的颖王炼制金丹,这般紧要的差事,怎会有闲暇来赴这玄门大会?”

身旁另一人却语气笃定地接话:“他们虽为朝廷效力,终究是我玄门一脉。况且如今异域魔族之祸渐显,往后应对起来,少不得要朝廷鼎力相助 —— 玄门与朝廷本就该互通声气,他们来此参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青鸟在旁听得二人对话,心下顿时了然。他此前确实未曾听闻颖王会派人参与大会,但转念一想,方才那两人所言不无道理 —— 朝廷既已有意联合玄门力量共抗魔族,这般重要的盛会,派赵归真、孙元长二人前来,既是表个态度,也是为后续合作铺路,本就是必然之举。

思忖间,那五人已被引至广场中颇为靠前的位置落定。先前发问的那名道士不禁轻声感叹:“终究是替朝廷办事的人物。紫霄、清虚二观虽有名望,但能位列如此前端,怕是鹤鸣山多少也卖了朝廷几分颜面。”

就在众人低声交谈之际,入口处又接连迎来了数个门派——有身着简朴僧衣的比丘尼,亦有道袍上打着补丁、风尘仆仆的苦修之士。不多时,广场上便增添了数十人,人声愈发鼎沸,如同酝酿着风暴的云层。

忽然,门口司仪弟子清越的声音再次响起,穿透了喧嚣: “苏州霞云山栖霞观瑶光真人——”“越州太乙彤光府冷掌门——” “携弟子到——!”

这一声通报,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原本嘈杂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入口,只见一行白衣女冠步履轻盈地步入广场,她们衣袂飘飘,气质清冷出尘,正是极少在玄门集会中露面的栖霞观弟子。紧随其后的,是身着青衫、气势不凡的彤光府一行人。

这罕见的组合引得青鸟身前那几人再次低声议论: “连栖霞观都来了!瑶光真人素来少与各派往来,今日竟亲自到场,扶摇派和鹤鸣山的面子果然不小。”

另一人声音更沉:“连瑶光真人这等隐世高修都不得不出山,看来那异域魔族的威胁,怕是远比传闻中更为凶险……”

议论声中,一众白衣女冠在鹤鸣山弟子恭敬的引领下缓步向前。所过之处,两侧的各派修士无论长幼,无不拱手躬身,向瑶光真人致意。瑶光真人依旧神色淡然,只是微微颔首回礼,并不多言。

彤光府众人也在这此起彼伏的问候声中前行,最终被引至广场中央略微靠后的位置安顿。而那一袭白衣的栖霞观众人,则被径直引至广场右侧最前方的尊位落定,其地位之超然,可见一斑。

正当一众玄门人士为栖霞观的到来而低声议论之际,门口鹤鸣山弟子再次高声唱名。这一次,他的声音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洪亮,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颤抖:

“天,天山——拂渺峰,司徒掌门——携弟子到——!”

这一声如同惊雷,在广场上炸开。原本因栖霞观而起的些许喧哗瞬间消失,整个广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甚至连众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短暂的沉寂后,人群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低呼: “天山……拂渺峰?!” “就是那个……已避世两百余年,无人得见的拂渺峰?”

连青鸟也随着这阵惊叹望向门口。只见一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缓步而入,他身后跟着三名气宇轩昂的男弟子,看似不过二十出头。再往后,是十余名年轻弟子,男女各半。男弟子皆身着统一的火红长袍,英气逼人;而那些女弟子,则身着宛如敦煌壁画中飞天仙女般的彩衣霓裳,个个容貌清丽,看似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

在一片寂静中,鹤鸣山弟子无比恭敬地引领着拂渺峰众人前行。人群中不时传来压低的惊叹:“这些人……简直如同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 更有人激动地喃喃自语:“此生能得见仙云峰门人,真是不枉了……”

然而,更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位为首的司徒掌门在行进间,目光竟越过人群,直直地投向了站在偏僻角落的青鸟一行人,并且久久不曾移开视线。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跟随司徒掌门的视线,落在了青鸟几人身上。

只见那位貌不惊人、留着短须的男子(青鸟)与司徒掌门隔空相望,两人极其轻微地相互颔首致意。

这一下,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那几人是什么来头?” “是何门派?司徒掌门为何独独对他们行礼?” “那短须男子究竟是谁?”

无数的疑问和猜测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原本聚焦于仙云峰的目光,此刻有大半都转移到了青鸟这行看似普通、却突然变得神秘莫测的人身上。

鹤鸣山的引路弟子还未领着拂渺峰一行人走到指定位置,偏殿的朱红木门忽然 “吱呀” 一声被推开,一群人缓步走了出来 —— 瞧这动静,想来是先前已有弟子进去通报了拂渺峰到来的消息,一众人才特意从偏殿出来相迎。

青鸟抬眼望去,只见为首之人看着九十来岁的模样,须发如雪,长须及胸,与那银丝拂尘几乎融成一色。他走动间,拂尘轻搭臂弯,周身似有清辉,不似凡尘中人。一身青灰道袍衬得身形愈发清癯,正是鹤鸣山观主裴神符,眉宇间带着几分迎客的温和。

他身后紧跟着两人,年纪都在五十上下,须发也沾了霜白:左侧一人面色红润如丹,身形魁梧挺拔,正是裴神符的大弟子文鼎真;右侧之人则身形偏瘦,头顶头发已稀疏不少,露出一片亮堂堂的额头,颔下三缕山羊胡须也显得有些单薄,正是二弟子言无尽,两人皆紧跟在侧,神色恭敬。

而紧随文鼎真、言无尽二人之后的,是位四十来岁的长须男子 —— 他身着玄色镶金边的道袍,衣料虽不张扬,金线暗纹却在晨光里隐隐泛着光泽;面容透着几分书卷气的儒雅,一双眼睛沉静如深潭,不见半分浮躁,正是扶摇派现任掌门玄微子。

玄微子身后还跟着两人。左侧一位须发已染秋霜,花白的发丝与胡须服帖地垂着,眉眼间满是岁月沉淀下的温和,目光扫过之处又藏着几分通透洞明,正是扶摇派的华纯子长老。

右侧那位则截然相反,生着一头硬挺的头发,连络腮胡须都透着股遒劲,发丝与胡须间竟泛着奇特的朱红阳色,像是被夕阳熔铸过一般,在沧桑的年纪里,反倒透出一股热烈鲜活的精气,正是另一位长老华清子。

青鸟的目光落在华纯子与华清子身上时,不由得微顿 —— 他此前只知掌门师伯会来赴会,却没料到这两位久居山门、鲜少外出的长老,竟然也跟着一同来了鹤鸣山,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在往后,跟着一个短须男子,身形壮硕,眉宇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倨傲,不是旁人,正是掌门师伯座下大弟子来高天。

青鸟的目光又顺着人群往后扫了一圈,可偏殿门口再无其他身影,师父师母与凤鸣凤锦不知道身在何处。他心里不由得泛起几分奇怪 —— 师父师母对此次玄门大会极为上心,先前还特意叮嘱过他要详细彻查,按说绝不可能不来。

这般想着,方才还平静的心绪里,忽然悄悄窜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像细小的藤蔓缠上心头,让他原本平稳的呼吸都下意识顿了半拍。

裴神符一行人刚出偏殿,目光便齐刷刷投向拂渺峰众人的方向,脚步也加快了几分,显然是特意为迎接拂渺峰一行人而来。

“裴观主……裴观主竟亲自出迎了!” 人群中,一个中年道士忍不住低呼出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身旁一位年长些的修士深吸一口气,喃喃道:“老夫参加鹤鸣山法会数次,从未见裴观主如此降阶相迎……”

一时间,广场上无论门派大小、辈分高低,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深深震撼。那些站在前排、原本自矜身份的大派长老们,也不由得收敛了神色,肃然动容。

他们彼此交换着惊异的眼神,无声地传递着同一个信息:能让鹤鸣山裴神符如此郑重以待,这拂渺峰的地位,恐怕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超然。

许多站在后排的年轻弟子更是踮起脚尖,伸长脖颈,只想看清那能让裴观主亲自迎接的,究竟是何等人物。

就在全场因拂渺峰的突然现身而陷入震惊与猜测之际。裴神符几人很快走下三级石阶,穿过那尊飘着青烟的八卦炉 —— 路过炉边时,玄微子的袖口不小心蹭到了炉身,沾了点铜绿粉末,他也浑然未觉。待走过炉前的开阔地,一众人这才齐齐停下脚步,脚掌刚在青砖地上站稳,裴神符便立刻抬眼望向司徒掌门,双手拢在袖中,微微躬身致意,连气息都还带着几分急促。

裴神符已率弟子快步迎上。这位年逾九旬、执掌玄门牛耳多年的老观主,此刻脸上竟焕发出如同晚辈见到崇敬长辈般的光彩。

青鸟看着掌门师伯玄微子,及其随行的华纯子、华清子两位长老也一同上前,几人与司徒掌门并肩而立,姿态却放得极低。

“司徒前辈!” 裴神符竟率先执弟子礼,声音因激动而微颤,“晚辈裴神符,昔年随先师有幸拜见过贵派灵枢元君,得闻拂渺仙踪。不承想有生之年,竟能亲眼得见前辈法驾亲临,实乃三生有幸!”

他身后的文鼎真与言无尽更是深深揖礼。言无尽虽依旧沉默,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显见内心震撼。

裴神符侧身为司徒掌门介绍玄微子,“这是发出本次紫密函的扶摇派掌门玄微子。”

玄微子恭谨执礼:“后学玄微子,拜见司徒前辈。先师在世时,常提及拂渺峰乃玄门北斗,心向往之。今日得见,方知仙家气象。”

司徒掌门唇边绽开一抹温和的笑意,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当年尊师华南子仙去,我因俗务缠身未能亲往拜祭,连最后一面也未曾得见,至今想来仍觉遗憾。”

说罢,他目光轻轻扫过青鸟几人的方向,随即落回玄微子身上,缓缓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赞许:“不过如今瞧着,扶摇派倒是人才辈出,后继有人,实在可喜可贺。”

玄微子听得司徒掌门这般称赞,先是微微一欠身,才缓缓抬头,语气谦逊:“前辈谬赞了。晚辈不过是承继师门基业,年轻识浅,在修行与教务上还有诸多不足之处,往后还需多向前辈与各位同道请教。”

司徒掌门闻言颔首一笑,抬手虚扶了一下,声音温和:“玄微子掌门不必过谦,扶摇派在你手中愈发兴盛,已是有目共睹。”

待这一番礼毕,玄微子连忙侧身半步,将身后两位长老让到身前,郑重介绍道:“司徒前辈,这两位是我派的华纯子长老与华清子长老,此次也随晚辈一同来赴会。”

华纯子与华清子当即上前一步,对着司徒掌门拱手行礼,动作恭敬。华清子性子略爽朗些,率先开口,语气诚恳:“久闻司徒前辈道法高深,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前辈肯拨冗前来此会,实乃我玄门之幸。”

华纯子也在一旁缓缓颔首,花白的长须随动作轻轻晃动,眼底带着认同的笑意,对着司徒掌门温和补充道:“我师兄所言极是。司徒前辈肯亲临此会,于我们而言,本就是莫大的鼓舞,往后议事也更有底气了。”

司徒掌门闻言,脸上笑意更显温和,微微颔首拱手回礼,语气谦逊却不失沉稳:“两位言重了。玄门盛会关乎同道安危,共商抗魔大事,司徒某既在玄门之列,自当前来,谈不上‘拨冗’二字。能与诸位同道齐聚鹤鸣山,共议对策,才是我玄门之幸。”

裴神符这时才侧身让过身后两人,对着司徒掌门温和笑道:“前辈,这两位是晚辈的弟子,文鼎真与言无尽,平日里多在山中修行,今日有幸拜见前辈。”

文鼎真与言无尽当即上前拱手行礼,司徒掌门笑着抬手虚扶。几人又随口寒暄了几句,无非是裴神符叮嘱弟子多向前辈请教,司徒掌门也赞了两句二人气息沉稳,透着修行功底,气氛倒十分平和。

司徒掌门的目光缓缓扫过裴神符与玄微子等人,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笑意,开口时,声音清越如山涧清泉,通透又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温润:“裴观主,玄微子掌门。说起来,倒是有几分惭愧 —— 吾辈虽承袭拂渺峰道统,却因祖上留下的避世训诫,两百余年来始终守在天山,未曾踏足凡尘俗世。今日有幸下山,得见诸位故人同道,实在是难得的缘分。”

裴神符立刻抓住关键,恭敬问道:“前辈今日法驾亲临,莫非……也是知晓异域魔族之事?”

“正是。”司徒掌门神色转为凝重,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声音清晰地传遍寂静的广场,“吾派虽久居世外,然守护人间秩序,乃是立派之基。近日,天象剧变,结界屡生异动,吾等推演天机,确证已有异域魔物潜入此间。此非一隅之祸,实乃关乎天下苍生之存续。吾等不敢再拘泥于旧例,故特此破例出山,愿与天下玄门同道,共御此劫!”

他这番话,如同在暗流涌动的湖面投下巨石。在场所有人无不震撼——连避世两百余年的拂渺峰都被惊动,不惜破例出山,可见危机之严重。一时间,广场上忧虑与振奋交织,气氛凝重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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