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三清殿前。(1 / 2)
晨雾如轻纱般漫笼着鹤鸣山,将山间草木晕成一片朦胧的黛色。山脚下的石牌坊前,早已聚了不少前来赴会的玄门之人,正依次接受鹤鸣山弟子的查验,待凭证核对无误,便能沿着牌坊后的石阶,一步步向上进入鹤鸣山道观。
一位四十来岁的鹤鸣山弟子正为一行僧人查验邀请帖与门派信物,他指尖捏着凭证,目光扫过每一位修士时,都带着股不松不紧的审视 —— 毕竟是牵动整个玄门的盛会,山门查验之事,半分也容不得马虎。
一旁的木桌后,还坐着另一位弟子,他道袍的下摆随意搭在石阶上,手中握着一支鸡距笔,正低头在一本玄色封皮的名册上,一笔一画记录着来人的门派、姓名,笔尖划过纸页,发出轻微的 “沙沙” 声。
待所有信息都仔细记录在册,他又取过一旁裁好的黄表纸,将名册上的门派、人数、为首者姓名等信息逐字逐句抄录了一遍 —— 笔尖划过纸面时格外郑重。
抄录完毕,他抬手将黄表纸轻轻捋平,确认字迹清晰无误后,才双手捧着递到门派为首之人面前,语气恭敬又仔细地叮嘱:“道友可将此纸收好,待上山至道观门前时,交给那边值守的鹤鸣山弟子核对,便可顺利入内。”
那为首之人当即拱手还礼,掌心微合,动作间透着几分礼数:“多谢道友费心。” 说罢,他轻轻颔首示意,便转身领着身后的门下弟子,稳步向着山上而去 —— 一行人步伐整齐,衣袍下摆偶尔扫过阶边的草叶,很快便成了山道上一道渐行渐远的身影。
青鸟走在最前,长眉道人先注意到他背后斜挎的锦袋,看那狭长挺括的形状,内里分明是装剑的剑盒。
再看几人衣着,皆是一身寻常玄色道袍,料子粗糙,既无门派云纹标记,也无半点修饰,显然穿了不少年头,领口袖口都洗得发白起毛,边角处甚至磨出了细密的毛边,瞧着陈旧得像是稍一扯动就会破开个洞,混在周围或绣着纹样、或质料考究的道袍里,实在不起眼。
他的目光随即落向青鸟身后三人:打头两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汉子,神色都透着股久经世事的沉稳。那留着短须的汉子身形壮硕如铁塔,肩宽背厚,一看便知孔武有力。
另一个络腮胡汉子也同样膀大腰圆,肌肉将道袍撑得紧绷,透着股悍劲。唯有后面那位三十来岁的汉子看着稍瘦些,但身形依旧挺拔结实,比寻常玄门之士健壮不少,他背上搭着个半旧的布囊,鼓囊囊地坠着,瞧着装了不少沉甸甸的物件。
看这三人的体态,哪像一般清修打坐的玄门修士,倒更像常年在山野间奔波、风餐露宿的苦行之士。
最末跟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也背着个鼓囊囊的布囊,手紧紧攥着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正仰着脸,好奇地往山上望去,偶尔收回目光瞟向周围衣袂飘飘的玄门修士,眼底又飞快掠过一丝藏不住的怯意,像只初入人群的小兽。
长眉道人越看越奇怪,这一行人的模样实在古怪,与他印象中道一门 “一脉单传、清雅出尘” 的样子,实在相去甚远。
身后正排队等候的修士们,听见长眉道人的质问,脚步顿时都顿住了,纷纷望向青鸟几人,眼神里满是探究。连另一侧正在接受查验的僧人弟子,也忍不住频频往这边瞟,注意力都被这边的动静勾了过来。
唯有那身着暗红袈裟的老和尚不为所动,依旧稳稳地将门派信物递向身前的鹤鸣山弟子。那弟子方才也分神瞧了这边两眼,此刻回过神来,连忙双手接过老和尚手中的信物,低头仔细查验,指尖都带着几分慌乱。
而在那群僧人身后,一群手持宝剑的修士也投来疑惑的目光。人群里,几个年轻弟子更是凑在一起低声私语:
“哎,你们可曾听过‘道一门’这个门派?”
另一个弟子轻轻摇了摇头:“天下玄门门派多如牛毛,有个叫‘道一门’的也不奇怪吧?”
旁边又有人接话,声音压得更低:“你们没听清方才道友的话吗?说这道一门素来是一师一徒单传,可他们一下子来了四五个人 —— 依我看,怕不是些可疑之人想混进盛会,故意编了个门派名头吧?”
青鸟脸上却不见半分慌乱,指尖轻轻蹭过袖口的旧纹,微微躬身时姿态从容,既不显得拘谨,也未有半分轻慢。他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长眉道人清晰听见:“道长竟还记挂着道一门的规矩,晚辈先谢过道长的留心。其实这事说简单也简单 —— 家师早年云游在外时,曾帮过三位云游同道的急难。他们都是无门无派的散修,常年在山野间探查灵脉、采集灵草,只是一直没个固定落脚处。”
“去年他们寻到我道一门拜访家师,见山里灵泉清润、环境尚可,便暂且住了下来,平日里跟着家师学些基础术法、交流些修行心得。这算不上正经的师门传承,顶多是同道间相互切磋、有个遮风挡雨的去处罢了。”
说着,他抬手轻轻指了指身后的三个汉子。其中那壮硕的短须汉子顺势抬了抬下巴,眼神里带着几分坦荡。青鸟又续道:“这次来鹤鸣山,一来是他们想跟着见见玄门盛会的场面,多学学各门派养护灵脉的法子;二来也是家师特意嘱咐 —— 我年纪轻,没见过多少大场面,怕失了礼数,让他们跟着帮衬着些,提醒我注意分寸。毕竟我道一门人丁素来稀薄,多个人手,也能多份照应。”
接着,他又招手让那十五岁的少年上前一步,少年怯生生地抬起头,布囊边角还沾着点泥土:“这孩子是家师远房侄孙,家里遭了些变故,三月前刚投奔过来。家师说玄门聚会难得,让他跟着来开开眼界,也学学各门派的规矩,往后若真要走玄门这条路,也好有个分寸。”
说着,青鸟从怀里摸出道一门掌门信物, “道长请看,这是家师给我的掌门信物。道一门人少,讲究的是自在,没那么多死板规矩。这三位同道虽没入我道一门的门墙,但常年在一处相处,也算半个自己人;孩子年纪小,带在身边也放心些。这次来,绝不敢给鹤鸣山添乱,只想着多听、多看、多学。”
长眉道人接过那信物,指尖碰着锈迹斑驳的青铜表面,又低头看向那三人一少,思索片刻后,他又回头跟身旁两个鹤鸣山弟子低声说了句,那两个弟子也点了点头,他们知晓 —— 小门派收留散修、带晚辈见世面,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再说这几人身上只有山野间的质朴气,没半点邪气。
长眉道人把信物还给青鸟,语气也松了:“是我多心了。道兄倒是洒脱,还肯给散修同道方便。上去吧,沿途有弟子值守,要是迷了路,问一句就成。”
青鸟接过信物揣回怀里,也没多客套,只拱了拱手:“谢道友体谅。”
转身领着四人走向石阶。
青鸟的目光落在石阶旁立着的一块青石碑上,碑身被晨露润得泛着微光,上面刻着 “遇仙梯” 三个大字,笔力刚劲,透着几分道韵。再看那些石阶,是大小不一的石条铺就,表面还沾着未干的湿意,踩上去需得格外留意。
青鸟走在最前头,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着袖口,心里没什么波澜,只盼着能早些登上山顶 —— 他还惦记着寻到师父师母,还有凤鸣与凤锦,好让他们安心。
石胜几人脚步稳健地紧跟在青鸟身后,目光偶尔扫过沿途山石时,还会指点王仙君看沿途的山石;王仙君走在几人中间,先前眼底的怯意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对周遭景象的好奇,不时抬眼望向山道旁的古木与云雾,眼神亮了些。
至于身后那些探究的目光,没过多久便散了去。毕竟这玄门盛会上来往的多是名门弟子、有道高人,谁会真把一个不起眼的小道门,带着的几个散修和半大孩子放在心上呢?
晨雾尚未完全散尽,如细碎的纱絮缠在山间,青鸟几人踩着沾着露珠的青石台阶向上走,裤脚偶尔蹭过阶边的草叶,沾了些湿意。
行至半途,前方人群里忽然传来一道苍老却沉稳的声音,正缓缓介绍着周遭景致:“你们快看,这石阶便是鹤鸣山特有的‘遇仙梯’,顺着老君坡的山势蜿蜒向上,一路直通山顶道观。再看脚下这些青石条,历经数百年往来脚步的摩挲,早已没了最初的粗粝,反倒泛着温润的光泽。”
那声音顿了顿,又指向两侧:“你们再瞧这山坡上的林木 —— 这可不是寻常古松,而是成片的柏树林,好些都有合抱之粗,是鹤鸣山传了不知多少代的景致。”
说话间,晨雾在柏树黛色的枝叶间凝结成细小的水珠,偶尔随着风动滴落,轻轻砸在树下行人的道袍上,晕开一小片浅淡的湿痕。山风掠过柏叶,带着松脂的清冽与山间泥土的厚重气息,缓缓漫过石阶,沁人心脾。
青鸟几人也放慢了脚步,一边循着石阶向上,一边欣赏着两侧的景致。忽然,山顶方向传来一阵清亮的晨钟声,“咚 —— 咚 ——” 的声响穿透薄雾,在山间回荡。
方才那苍老的声音又适时响起,带着几分笑意解释:“这钟声是山顶‘迎真观’的晨钟,每日此时都会敲响。你们仔细听,这钟声后还跟着嗡嗡的余音 —— 那是钟声撞在东侧‘鹤鸣洞’的岩壁上,反射回来的回响,也是鹤鸣山一景。”
青鸟几人跟在前方人群身后,听着那道声音沿途细细解说,原本略显匆忙的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
青鸟几人脚步始终平稳,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沿途景致 —— 无论是崖壁上的刻痕,还是林间的动静,都没逃过他们的留意。
前方那道苍老的声音又适时响起,带着几分讲解的意味:“你们快看,那边的崖壁上,那些深浅不一的纹路可不是寻常痕迹,好些是历代修士在此修行时,随手刻下的零星道符;再看那边几处被藤蔓半掩的洞口,那是鹤鸣山有名的修行洞窟,别看现在瞧着不起眼,里面可是历代道长清修悟道的地方。”
一行人循着石阶继续上行,待走到半山腰时,那苍老的声音果然又响了起来,带着几分笑意:“前面便是‘洗心溪’了。”
话音刚落,一个稚嫩的声音便带着疑惑响起:“师父,这地方可真奇妙!都到半山腰了,竟然还藏着一条溪水。”
苍老的声音温和地解释道:“这川渝之地的山势本就特别,不仅有半山腰流淌的河流,有些深山里,连山顶都藏着碧绿的湖泊。可不像我们德州老家,一眼望去尽是一马平川,难寻这般山水景致。”
一众随行之人听得这通俗的解释,纷纷露出了然的神色,不少人开始低声讨论起来 —— 有的感叹川渝山水的奇特,有的则说起自家故乡的地貌,山间一时多了几分热闹的声响。
青鸟几人跟在前方人群身后,行至一处开阔地时,眼前忽然横亘着一条溪流 —— 溪水引自山间清泉,水流虽缓,却澄澈得能映出岸边的柏影,溪底的鹅卵石上覆着层青幽幽的苔衣,随水流轻轻晃着微光。
溪面上架着一座木桥,桥身由楠木搭建,虽瞧着有些年月,木纹里浸着风雨的痕迹,却依旧稳固坚实;桥栏上缠着几缕野葛藤,藤叶间还挂着未干的晨露,透着几分野趣。立于桥边,能清晰听见桥下 “潺潺” 的水声,偶尔还能看见几尾浅褐色的石斑鱼,灵活地在石缝间穿梭,搅得水面泛起细碎的涟漪。
“师父,” 先前那稚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几分好奇,“这座木桥可有名字?”
苍老的声音闻言,先爽朗地笑了三声,才回道:“这桥是鹤鸣山道观为方便往来香客与弟子修的,平日里大伙都只叫‘木桥’,至于有没有正经名号,为师还真不清楚。”
一众随行弟子听得这话,顿时热闹起来 —— 有人说该叫 “洗心桥”,应和旁边的 “洗心溪”;有人觉得该叫 “渡云桥”,瞧着晨雾绕桥的模样正好;还有人争论该取个雅致些的名字,你一言我一语,倒为这无名木桥争得热闹。
最后,还是那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笃定说道:“既然山脚的石阶叫‘遇仙梯’,不如这桥就叫‘迎仙桥’,顺着梯上来,过了桥就离仙观更近了,多配呀!”
苍老的声音又忍不住笑起来,语气里满是纵容:“你这孩子,倒会取巧!只是这桥的名字,咱们说了可不算。等会儿上了山,问问裴道长,看他肯不肯应你这‘迎仙桥’的名号?”
一众人继续沿石阶向上,前方讲解的声音伴着山风断断续续传来。山道顺着 “天柱峰” 西侧的陡坡蜿蜒延伸,路面比山下窄了不少,从各处赶来赴会的玄门弟子也渐渐多了起来。青鸟放眼望去,只见身着青、白、褐等各色道袍的修士,与穿红、黄、灰僧袍的僧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脚步声、交谈声混着山间风声,在石阶上轻轻回荡。
道旁的柏树林间,偶尔能瞧见供奉山神的小石庙,庙身斑驳,门前却摆着几束新鲜的野菊,该是早到的香客特意献上的。
身后几位晚来的玄门弟子,正压低声音谈论着此次盛会的重头戏,言语间满是期待;不远处,有位身披灰色道袍的修士神色肃穆,脚步匆匆地往山顶赶,腰间悬着的法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路过道旁那块刻着 “老君炼丹台” 的石碑时,还特意驻足,对着空荡的丹台方向略一躬身,神情恭敬。
也有人余光扫过青鸟身上那身朴素无纹的玄色道袍,只淡淡瞥了一眼,便漫不经心地移开目光 —— 在人才辈出的玄门各派里,道一门人丁稀薄,传承也远不如那些大宗门显赫,这般不起眼的小门小派,自然引不起太多关注。
青鸟几人对此毫不在意,反倒借着旁人的忽视,愈发从容地观察着周遭动静 —— 无论是往来修士的衣饰门派,还是山道旁的细微痕迹,都被他悄悄记在心里。
待行至近山顶处,鹤鸣山 “灵官殿” 的山门豁然出现在眼前。这山门并非寻常道观的盘龙石柱样式,而是由两块丈高的天然青石搭建而成,石面粗糙却透着古朴之气,上面刻着 “鹤鸣仙山” 四个隶书大字,笔力浑厚,字缝间还嵌着几株耐旱的瓦松,绿油油地透着生机。
山门右侧立着一块形似仙鹤的奇石,石面被岁月磨得光滑莹润,这块奇石每到清晨,石上常会传来仙鹤鸣叫之声,是鹤鸣山的标志性景致之一。
几名鹤鸣山弟子守在山门两侧,左侧的弟子身前摆着一张旧木桌,桌上除了登记名册,还放着一把本地产的青瓷茶壶,水汽袅袅地散着热气。桌后一位弟子正握着笔,将各派名称与掌门尊姓一一写在小木牌上,对进出的修士们或热情招呼,或点头致意,倒也显得周到。
待青鸟一行人走近,弟子们听闻是 “道一门”,目光只在几人身上略微停留了一瞬,便随手递过一块写好 “道一门” 的木牌,随即转头去招呼身后衣着更显气派的其他门派修士,连句 “一路辛苦” 的例行问候都未曾说出口 —— 显然,在他们眼中,这不起眼的小道门,实在不值得多费心思。
一行人对此并不在意,神色如常地径直穿过山门,一脚踏入鹤鸣山道观的核心区域。
这道观依着 “天柱峰” 顶的平缓地势而建,殿宇沿中轴线整齐排列 —— 最前方是镇守山门的灵官殿,中间坐落着规制最宏阔的三清殿,后侧则是供奉老君的老君殿;中轴线两侧还错落分布着 “三官殿”“文昌殿” 等配殿,飞檐翘角掩映在古柏间,透着几分庄严肃穆。院内的古柏比山下更为粗壮,枝干虬劲,冠盖如云,需得两人合抱才能围住。
道观的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柏叶混合的清润气息,深吸一口,便觉心神安宁。殿宇的屋檐下悬挂着一排排铜铃,山风拂过,“叮当 —— 叮当 ——” 的脆响便在庭院间回荡,驱散了几分肃穆,添了些灵动。
沿途不时能看到各派修士聚在灵官殿与三清殿之间的天井里交谈,声音或高或低,话题多围绕着此次玄门聚会的议题,偶尔也会提及各门派近期的境况,间或夹杂着几声爽朗的笑谈。
青鸟一行人始终保持着低调,脚步轻缓地沿着殿前的青砖小径前行,目光很少停留。待走到一处朱红门前时,门口守候的几位鹤鸣山弟子中,为首的中年弟子当即上前,拱手行了一礼。
青鸟顺势递出手中的 “道一门” 木牌,那弟子接过看了一眼,便将木牌转递给站在台阶上的另一名弟子,随即低声对身旁一位年轻弟子嘱咐了几句。
年轻弟子立刻转向青鸟,拱手致意后,抬手做了个 “请” 的手势,声音温和:“道一门的道友,请随我来。” 示意一行人跟着自己进入门内。
青鸟几人还未跨过门槛,便听得台阶上那个弟子高声喊道:“道一门弟子携闲散修士到!”
几人推门而入,首先撞入眼帘的,便是巍峨矗立的三清殿。殿宇规制恢弘,飞檐如展翼的鸿鹄,斜斜挑向天际,透着股历经岁月沉淀的庄重。与寻常道观的琉璃瓦顶不同,这三清殿覆盖的是本地烧制的青灰瓦,瓦面带着自然的粗粝质感;圆形瓦当上清晰刻着 “太极图” 纹样,虽经风雨侵蚀,纹路依旧可辨。屋檐下的木质斗拱层层叠叠,表面涂着暗红漆料,部分漆皮已斑驳脱落,露出内里深浅交错的木纹,反倒添了几分古朴意趣。
大殿门楣中央,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 “三清宝殿” 匾额,字体浑厚遒劲,透着道家气韵;匾额两侧各挂着一副木制对联,上书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墨色虽有些淡,却依旧能感受到字句间的玄妙。
殿门前的三级石阶由整块青石板铺就,表面被往来行人磨得光滑温润;石阶正前方,立着一尊生铁铸造的八卦炉 —— 炉身布满深绿铜绿,沟壑间还嵌着些许香灰,炉口袅袅飘着几缕淡青色青烟,带着檀香的气息,显然不久前刚有人添过香烛。
而八卦炉正对的,便是一片极为开阔的青砖广场。此刻广场上已是人头攒动,身着各色道袍、僧袍的修士往来穿梭,却不显杂乱,反倒透着种井然有序的热闹,显然是为玄门盛会做着最后的准备。
广场两侧已依着规矩站了不少早到的门派众人,各派掌门或为首的长者居于前排,身后跟着随行弟子,队伍整齐有序,几乎占去了广场一半的空间。
人群中,既有身着各色道袍的道士,也有穿僧袍的僧人,还有些身着素色常服的玄门中人。
众人皆自觉分站两侧,在广场中央留出一条宽阔平整的通道,通道笔直向前,一路通向三清殿那道高大的朱红门槛,显然是为后续重要人物通行或是盛会仪式所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