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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天地之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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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镜渊王施主,可知我佛门如何看待众生?”

他望向骚动的人群,缓缓道:“佛法广大,只度有缘。修行在心不在力,解脱在悟不在术。幽界法力或可免一时病痛,却无法根除众生‘贪、嗔、痴’三毒之苦。心生执着,便是地狱;放下妄念,即是净土。”

惠定大师的目光最终落回镜渊王身上,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澄明:“施主以神通法力为饵,诱人归顺,此乃最大的‘着相’,是引众生趋向更大的执着与无明。真正的慈悲,是教人明心见性,自渡渡人,而非以力慑人,以利诱人。人间子民拜黄帝、守礼乐、求大同,所求者,乃是天下苍生内心的安宁与道德的升华。此等精神境界,岂是区区法力‘便利’所能衡量、所能换取?”

三人的话语,如黄钟大吕,接连响起,以其深厚的教义根基和凛然正气,试图稳住动荡的人心,驳斥镜渊王描绘的虚幻图景。

镜渊王听完三人所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目光扫过裴神符、韩问道与惠定大师,声音沉稳却字字扎心:“三位所言,倒是冠冕堂皇,可若真如你们所说,人间这千年来王朝更迭,百姓便真享了福?”

他先看向裴神符,语气带着讥讽:“裴观主说‘顺应天道’,王朝灭亡之时,百姓求一口饱饭而不得时,天道何在?最终不还是变成田间饿殍?稚子冻毙于寒冬,‘性命双修’能换他一线生机?你们引天地灵气淬炼己身,悟的是宇宙玄机,可寻常百姓连隔夜粮都没有,哪有资格谈‘循序渐进’?”

转而盯住韩问道,他步步紧逼:“韩掌门说人间有‘抗争进步之魂’,可农户被苛捐杂税逼得卖儿鬻女时,‘革故鼎新’的机运在哪?你们站在玄门高位,看的是王朝更迭的‘涤荡污秽’,可身处底层的百姓,承受的是家破人亡的苦楚!你们说幽界是‘圈养’,可人间百姓连‘安稳活着’都成奢望,这难道就是你们推崇的‘传承与希望’?”

最后看向惠定大师,他语气添了几分沉重:“惠定大师说‘修行在心不在力’,可妇人看着亲人死于瘟疫,‘明心见性’能让逝者复生?你们坐拥山门香火,谈的是‘放下妄念’,可贫民窟里的人,连‘执着于活着’都是奢求!大唐子民拜黄帝、守礼乐,可若连肚子都填不饱,道德升华又能当饭吃?”

他抬手虚指三人,目光锐利如刀:“你等站在山顶,自然觉得人人都该见得到阳光;你们手握修行资源、身处高位,自然不知民间疾苦。张口闭口天道、传承、心性,可对百姓而言,能活下去、少受点苦,才是最实在的‘正道’!你等指责幽界违背天道、禁锢自由、引人执着,可你们连百姓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都无法满足,又有什么资格评判幽界的‘恩典’?”

原本渊空大师闭目凝神,不愿在理会这广场上的混乱不堪,待镜渊王话音落下,才缓缓睁眼,目光扫过全场后落在镜渊王身上,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轻忽的分量:“镜渊王施主所言‘民间疾苦’,确是实情。我佛常言‘众生平等’,可人间两千余年来,每逢王朝更迭,便是饿殍遍野、百姓流离失所之事从未断绝,此乃‘众生皆苦’的明证。施主说幽界以法力解百姓饥寒病痛,从‘渡人一时之难’来看,确有悲悯之念,与我佛‘救苦救难’的初心有几分相通 —— 毕竟对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而言,‘活着’才是践行善念的根基,空谈心性、天道,确实如隔靴搔痒。”

话锋一转,他双手合十,语气添了几分郑重:“但贫僧仍要直言,‘解一时之难’与‘侵夺家园’绝不可混为一谈。幽界若真心怜悯人间百姓,当以和平之法互通有无,而非举兵入侵、以力压人 —— 我佛反对‘杀生’,更反对‘强取豪夺’,入侵之举本就违逆‘慈悲’本心,纵有再多‘便利’,也难掩其掠夺本质。贫僧认同施主对人间疾苦的体察,却绝不认同以入侵换‘安稳’的行径。”

司徒掌门上前一步,语气带着道家的通透:“镜渊王说我等‘站在山顶不见谷底’,此言并非无的放矢。我道家讲‘道法自然’,更讲‘民为贵’,可人间王朝更迭中,百姓常成牺牲品,苛政、战乱让他们连‘自然生存’都做不到 —— 施主提及幽界以法力济民,从‘顺应民生需求’来看,确是贴合了‘以人为本’的根本,这与道家‘济世利人’的宗旨有相合之处,毕竟若连基本生计都无法保障,谈‘天人合一’、‘文明进步’,不过是空中楼阁。”

瑶光真人接过话头,声音清冷却坚定:“但道家亦讲‘守正不阿’,更讲‘主权不可侵’。人间虽有疾苦,却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文明根基,纵需外力相助,也应是平等协商,而非被幽界以入侵之势强行改变 ——‘便利’若需以失去家园、丧失自主为代价,那便不是‘恩典’,而是‘枷锁’。我等认同施主对人间疾苦的洞察,却绝不接受幽界以入侵之名行控制之实,此乃逆‘天道循环’、违‘人间自主’的不义之举,我道家绝不能容。”

渊空大师与司徒掌门、瑶光真人的话音刚落,白奇便立刻往前踏出一步,像是抓住了最有力的支撑,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强硬:“三位前辈所言极是!我等虽认可你对人间疾苦的些许体察,却绝容不得幽界仗势入侵!镜渊王,你且记好 —— 我人间玄门弟子遍布天下,纵有分歧,可在‘守护人间’这事上,必定上下一心、同仇敌忾!”

他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镜渊王,字字铿锵:“你幽界若敢举兵来犯,莫说什么‘法力济民’,到时候我等玄门之人必当联手抗敌,定要让尔等魔族有来无回,尽数葬身于这人间大地,绝无半分姑息!”

田掌门紧随其后,双手攥得青筋凸起,声音里满是怒火与决绝:“白掌门说得对!我等玄门从未惧过邪魔外道!镜渊王,你休要以为提及几句人间疾苦,就能动摇我等守护人间的决心 —— 三位前辈已然说得明白,入侵便是不义,便是掠夺!我人间玄门上下,必会拧成一股绳,哪怕拼尽所有修为,也要将你们这些妄图踏破家园的魔族斩尽杀绝,让你们永远不敢再窥伺人间分毫!”

韩问道也上前一步,与白奇、田掌门并肩而立,语气沉冷如冰:“镜渊王,莫要再存侥幸!今日我等把话撂在这里 —— 我人间玄门虽有内部纷争,却从不会在异族入侵时退缩半分!三位前辈既已明言‘不容入侵’,我等便会遵此正道,上下一心共御外敌!你们幽界若真敢来犯,等待你们的,只会是我玄门诸派联手布下的天罗地网,定叫尔等魔族葬身在这人间,再无回幽界的可能!”

三人站在前首,气势汹汹,目光如炬地盯着镜渊王一行人,身后不少玄门之士也跟着高声附和,一时间广场上满是 “抗敌”“杀尽魔族” 的呼声,将对幽界的警惕与敌意推到了顶点。

就在田掌门、韩问道、白奇三人义正辞严地一番警告之后,那位被镜渊王称为寂灭天尊弟子、名为那诺尼的男子,终于有了动作。

他并未上前,甚至连眼皮都未曾完全抬起,仿佛周遭这数百玄门精英、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都未能引起他丝毫兴趣。他只是微微抬起了那只枯瘦、布满奇异暗纹的右手,五指虚张,对着方才韩问道发言时所站方位前方的空地,随意地、轻轻向下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

但就在他手掌按落的瞬间,那片空地上的光线仿佛骤然黯淡了下去,青石板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所有色泽,变得灰败、死寂,仿佛在刹那间被抽走了千万年的岁月,连尘埃都失去了漂浮的力气,无声地湮灭。一股无形无质,却让在场所有人心头猛地一沉,仿佛连神魂都要被冻结、吸摄的“寂灭”之意,如同水波般无声扩散开来!

这并非杀气,却比任何杀气都更令人心悸。那是一种万物终结、万法归墟的纯粹意境,直接作用于生灵最根本的存在之感。

站在稍近处的几名弟子,甚至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地踉跄后退,体内运转的法力都为之凝滞了一瞬!

就连站在前排的裴神符、司徒明镜等顶尖高手,瞳孔也是骤然收缩,周身护体灵光不由自主地亮起,以抵御那股无声侵蚀的寂灭道韵。

那诺尼缓缓收回手掌,自始至终未曾看众人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微尘。他依旧垂着眼睑,用一种古老、沙哑,仿佛带着岁月尘埃的嗓音,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众人的道心之上:

“道理……需建立在相对的力量之上。” “蝼蚁的慷慨陈词,于九天之上的神龙而言,与风声何异?” “尔等所执着的道,所坚守的理,在真正的‘寂灭’面前,不过……刹那浮沤。”

他此言一出,并未直接反驳三位掌门的言论,却以一种更恐怖的方式,动摇了他们立论的根基——他以绝对的力量,展示了在“寂灭”大道面前,所谓的正气、慈悲、天道,似乎都显得如此脆弱和……无谓。

广场之上,刚刚被三位掌门激起的昂扬斗志,仿佛被兜头泼下了一盆冰水,瞬间冷却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与凝重。

那诺尼这轻描淡写却又恐怖至极的一手,让整个广场陷入了一片死寂。那股万物归墟、万法寂灭的意境,如同无形的阴霾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司徒明镜掌门眉头紧锁,他修行百余年,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但如此纯粹而强大的“寂灭”道韵,仍是生平仅见。他心中暗忖,仅凭此一人,其深不可测的法力,恐怕在场所有玄门之士合力,也未必能稳操胜券……这绝非长他人志气,而是对绝对实力差距的清醒认知。

青鸟也被那诺尼展现的力量深深震撼,胸中一股不平之气涌动,正欲上前理论,却被身旁的石胜悄然拉住了衣袖。石胜目光沉凝,微微摇头,以眼神示意他此刻敌我实力悬殊,对方深浅未知,贸然出头绝非明智之举,需静观其变。青鸟咬了咬牙,强压下冲动,选择了暂且隐忍。

广场之上,落针可闻,沉重的压力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然而,打破这令人窒息沉默的,却是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身影——颖王!

这位身着常服、身上并无半分法力波动的皇室亲王,竟在此刻毅然踏步上前,越过几位掌门,直面那诺尼与镜渊王等人。他面无惧色,声音清朗,带着大唐亲王与生俱来的威仪与坚定。

他目光如炬,直视幽界众人,“尔等异域魔族,对我人间觊觎之心昭然若揭!然,我人间界纵有强弱之分,却无屈膝之魂!大唐子民,天下苍生,纵使势单力薄,也绝不会引颈就戮,任由尔等宰割!”

他这番掷地有声的宣言,让所有玄门修士都愣住了。一个不通法术的凡人亲王,竟敢在如此恐怖的存在面前直言不讳?众人心中无不泛起复杂的情绪,既惊叹于这位颖王的胆识与气节,又不免为他捏了一把冷汗,甚至有人暗想,他是仗着身份认定对方不敢动他?还是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果不其然!

那手持折扇的赵黎平眼中寒光一闪,冷哼一声:“区区凡俗亲王,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话音未落,他手中折扇随意地向前一挥!

一股磅礴的法力瞬间涌动,在颖王身体周围凭空生成一圈凝实无比、闪烁着不祥红光的半透明光柱,如同一个巨大的牢笼,将颖王死死困在中央!更令人心悸的是,那红色光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向内收缩挤压,强大的灵压使得光柱内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赵黎平好整以暇地举着扇子,语带戏谑与挑衅地看向裴神符等一众掌门: “尔等方才不是口口声声要拯救天下苍生,守护人间正道吗?如今你们这位尊贵的颖王殿下可是命在旦夕,本世子倒要好好看看,诸位玄门高人、正道才俊,有何等手段能救他出来?可千万别让本世子……失望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将所有的压力和责任,都抛给了在场的玄门众人!

颖王被困,情势危急!

他麾下那些来自各方的玄门客卿、护卫见状,岂敢怠慢?立刻便有数人越众而出,口中念念有词,或是掐动法诀,或是祭出法器,一时间,各色灵光闪耀,一道道或刚猛、或柔和、或炽热、或冰寒的法力,如同疾风骤雨般从不同方向轰击在那半透明的红色光柱之上!

然而,令人心惊的是,这些足以开碑裂石、降妖除魔的攻击,落在光柱之上,竟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那光柱纹丝不动,依旧以稳定的速度向内收缩。

更有两名精擅空间遁术的道士,对视一眼,同时施展瞬间移动之法,身形一阵模糊,意图直接穿透光柱,将颖王带出。然而,下一刻,两人身形踉跄地重新出现在原地,脸上满是错愕与难以置信。他们方才感觉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且坚韧到极致的墙壁,空间被彻底锁死,根本无法突破!

“让开!” 渊海大师沉声喝道,大步上前。他双掌合十,周身佛光暴涨,精纯的佛门法力汹涌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金色佛手,带着恢弘正大的气息,猛地向那光柱抓去,试图将其捏碎!

然而,就在金色佛手触碰到光柱表面的刹那,异变陡生!那蕴含着渊海大师深厚修为的佛手,竟如同冰雪遇烈阳般,迅速消融、瓦解,连一息都未能支撑住,便化作点点金光消散于空中!

渊海大师面色一凝,再次催动法力,更加强大的佛力注入,金色佛手再次凝聚,死死握住光柱。可这一次,那佛手不仅无法捏动光柱分毫,甚至连自身的形态都难以维持,金光剧烈闪烁、明灭不定,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渊海大师额头青筋暴露,法力源源不断输出,可一旦他稍有松懈,法力输送稍缓,那金色佛手便立刻溃散!

裴神符、韩问道、冷澈兮、田掌门、白奇等一众顶尖高手此刻也顾不得许多,纷纷上前。裴神符指诀变幻,一道清蒙蒙的玄光如利剑般刺向光柱;韩问道剑气纵横;冷澈兮冰寒法力试图冻结;田掌门烈焰翻腾;白奇庚金之气锐利无匹……各派绝学,各式法力,交织成一片绚烂却徒劳的光网,将光柱笼罩。

然而,任凭他们如何施为,那红色光柱依旧故我,没有丝毫减弱或破碎的迹象,依旧不紧不慢地、带着令人绝望的恒定速度,向内收缩挤压。

光柱之内,颖王眼睁睁看着那红色的死亡之圈越来越近,周身已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压力所笼罩,呼吸变得困难,骨骼甚至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他脸上的镇定终于维持不住,眼神中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一丝惊惧,额头上、鼻尖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渐渐发白。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笼罩在这位大唐亲王的心头。

赵黎平好整以暇地看着一众玄门高手围着那红色光柱手段尽出,却徒劳无功,不禁摇了摇头,仿佛在惋惜他们的不自量力,轻轻叹了口气。一旁的那诺尼依旧垂着眼睑,仿佛睡着了一般,嘴角却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镜渊王则是羽扇轻摇,脸上带着看戏般的悠闲与轻蔑。

就在这绝望弥漫,那红色光柱已然逼近颖王身躯,几乎要触及他衣袍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迥异于先前的、更加精纯磅礴的法力波动猛然自人群中爆发开来!只见天山拂渺峰的司徒明镜掌门不知何时已立于人前,他双手掐动一个古朴玄奥的法诀,周身气息与天地仿佛融为一体,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淡淡混沌色泽的法力光束,如同破晓之初的第一缕熹微,悄无声息却又迅疾无比地直射那红色光柱!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在司徒掌门那道法力刚刚触及光柱的瞬间——那困住颖王、让在场众多高手束手无策的红色光柱,竟如同被戳破的泡沫般,毫无征兆地、瞬间消散于无形!连一丝涟漪、一点声响都未曾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压迫感骤然消失,颖王只觉得周身一轻,那股几乎要将他碾碎的力量荡然无存,他踉跄一步,脸色依旧苍白,大口地喘着气,惊魂未定。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旋即,所有人的目光,带着难以置信、劫后余生的狂喜以及深深的敬佩,齐刷刷地投向了收势而立、面色平静的司徒明镜!

“司徒掌门!”

“不愧是拂渺峰之主!”

“竟如此轻易就破了那妖人的邪法!”

赞叹之声此起彼伏,众人皆以为是他那玄妙无比的一击,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

然而,处于目光焦点中心的司徒明镜,心中却是一片清明,甚至带着一丝更深的凝重。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他发出的那道法力,根本还未曾真正接触到那红色光柱!那光柱的消散,绝非他的功劳。

是对方自行撤去了法术? 还是……有其他未知的力量在暗中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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