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淤泥里的手（2 / 2）

张大爷举着水壶跑过来，壶里的水还带着他的体温。

李想接过来喝了口，看见大爷的手背上有道新伤，是刚才搬石头时划的。

“您怎么也来了？”

李想问。

张大爷笑了：“你们为俺们拼命，俺们不能看着！”

天黑时，主干道终于通了。

救护车鸣着笛开进村子，救灾物资车的灯光像条金色的河。

易扬站在淤泥里，看着战士们和村民们互相搀扶着往回走，突然觉得这满身的泥，比任何勋章都珍贵。

夜里十点，临时帐篷区亮起了点点灯火。

李想躺在防潮垫上，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脚底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有的战士在旁边打呼噜，口水顺着嘴角流到泥乎乎的枕头上。

帐篷门被轻轻掀开，易扬探进头来，手里拿着药箱。

“都睡了？”

他的声音很轻，怕吵醒睡着的战士。

李想赶紧坐起来，看见旅长要给自己换药，赶紧摆手：“旅长，我自己来！”

“别动。”

易扬按住他的脚，棉签蘸着酒精轻轻擦过伤口。

叶然和云辰，周凯几人也在医务室里忙活。

“叶然，明天凌晨五点，把化工区域清理干净！”

“没问题！”

晚上，易扬安排战士们轮流休息。

凌晨三点，红光村的主干道上还亮着串应急灯，光线下的淤泥泛着青黑色，像块凝固的墨。

易扬蹲在排水沟旁，手里攥着根磨尖的钢筋。

这是他从废墟里捡的，用来捅开淤泥里的堵塞物。

“旅长，您回指挥车歇会儿吧。”

云辰举着夜视仪跑过来，屏幕上显示各单位清淤进度。

“装甲连队已经打通了三条支线，装步营那边还剩最后五十米。”

易扬没抬头，钢筋捅进淤泥深处，猛地一撬，块拳头大的混凝土块被带了出来，溅了他满脸泥。

“去给各连送桶姜汤。”

易扬抹了把脸，泥水里混着汗水。

“告诉弟兄们，天一亮，第一批物资就要进来，咱们得让车能开到老乡家门口。”

他说着，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哎哟”一声。

是个小战士踩进了淤泥下的粪坑，半个身子陷了进去，正挣扎着喊救命。

“别乱动！”

易扬爬起来就往那边跑，光脚在泥里蹚得飞快。

不过欧阳无奈离得近，他已经冲过去了。

欧阳无奈和几个老兵已经围了过去，正用救生绳往新兵腰上系。

“慢点拽！”

易扬按住绳子，“粪坑边缘的土松，别连人带泥一起塌下去！”

他趴在淤泥上，伸手抓住新兵的胳膊，掌心被对方挣扎时抠出几道血痕。

小战士被拉上来时，浑身沾满秽物，冷的直发抖。

易扬脱下自己的作训服给他披上，衣服上还带着体温。

“没事，洗干净就好了。”

“当年我在特战拉练，掉进过野猪窝，比这狼狈多了。”

他拍着小战士的背，声音里的糙劲像砂纸，却让人莫名踏实。

李想带着三班清理村小学的操场。

教学楼的墙塌了一半，黑板上还留着没写完的板书。

“我爱我的祖国”。

小陈正用手往外刨压在课桌上的淤泥，手指被钉子划破，血珠滴在课本上，晕开一小片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