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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5章 相济方生意繁盛,海涵万派岁华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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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除魏党

石徐一死,魏进忠成了朝堂最风光的人,比当年的谢渊还要张扬。萧桓封他为“平叛总督”,赐“代朕批红”的金令牌,令牌上刻着龙纹,比内阁阁老的令牌还金贵;连内阁阁老的拟诏都要经他过目,他说“不妥”,就得打回去重写。卢浚、程昱等人跟着鸡犬升天,卢浚升为工部尚书,程昱掌都察院实权,魏党成员在京城里横行霸道,抢百姓田宅、收商人贿赂,甚至敢在大街上鞭打不给他们让路的官员,比石徐二人还要嚣张。这一切,都在萧桓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御使台的弹劾疏堆了半尺高,他却从不说一句重话,只是偶尔拿起疏看看,又放回去,仿佛真的信任魏进忠。

萧桓依旧“纵容”,甚至比之前对石徐更甚。魏进忠求着把侄子魏小宝送进国子监,那魏小宝是个只会斗鸡走狗的纨绔,连字都认不全,萧桓却当即下旨“特批入学,由国子监祭酒亲自教导”;魏党要加征盐铁税三成,说是“充实国库”,萧桓点头同意,只暗中嘱咐徐英“把新增的税款单独封存,一分都不能动,记账要清楚”。他心里门儿清,魏进忠是个没根的宦官,没有子嗣,权力再大也是他给的,说收就能收;而且“阉党乱政”比“权臣专权”更招百姓恨,民间骂魏进忠的揭帖贴得满街都是,连小孩子都唱“魏阉魏阉,吸血吞天”。除了魏进忠,既能彻底收权,又能把“为民除害”的名声攥在手里,还能让百姓更感念他的“圣明”,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买卖。

魏进忠果然飘得忘了自己是谁,忘了“宦官不得干政”的祖制。他在府里私藏龙纹屏风,用的被褥绣着五爪龙,比萧桓的还华丽;让百官见了他都要称“魏公”,谁要是敢直呼其名,就被他找借口弹劾;吏科给事中赵毅是个硬骨头,上疏弹劾魏党贪腐,奏折刚递上去就被魏进忠截下,他当即让人把赵毅拖到午门廷杖三十,打得赵毅皮开肉绽,贬为庶民,赶出京城。江南百姓实在不堪魏党亲信的压榨,数万流民揭竿而起,攻占了苏州、杭州等县城,推举前苏州知府(被魏党罢免的清官)为首领,口号就是“诛杀魏阉,还我太平”。民变军一路向北推进,离京城只剩百里,消息传到宫里,魏进忠吓得脸色惨白,连夜入宫求萧桓调兵镇压,连哭带跪,袍角都磨破了。

萧桓等的就是这一刻,这是收网的最佳时机。他拉着魏进忠的手,指尖轻轻叩着御座扶手,语气温和得像在哄孩子:“进忠啊,朕最信得过你,这些年你为朕做了多少事,朕都记在心里。这平叛的差事,非你不可,京营禁军,你随便调,要钱要粮,朕都给你。”魏进忠被哄得晕头转向,感恩戴德地磕了三个响头,退出去时脚步都飘了,以为自己真的是帝王最信任的人。他刚走,萧桓立刻召来禁军将领,脸色一沉,冷声道:“都听着,阳奉阴违,魏进忠的将令一概不遵,若他敢强逼,就绑了来见朕。”又派钟铭乔装成商人,带着他的亲笔密信去江南,给民变领袖带话:“陛下已知魏党罪状,不日便会清剿,望百姓稍安勿躁,待奸佞伏诛,朕必减免赋税,赈济灾民。”钟铭带回民变领袖的话:“只要诛灭魏阉,我等即刻散伙,回乡种地。”萧桓笑了,民心这东西,果然是最好用的。

萧桓以“商议平叛大计”为幌子,召魏进忠及其核心党羽入宫,说是要和他们商量调兵细节。魏进忠带着卢浚、程昱等五人兴冲冲地来了,每个人都穿着新做的朝服,以为要加官进爵。刚踏入紫宸殿,宫门“哐当”一声关上,沉重的木门落下门闩,声音震得人耳膜发疼。蒙傲的禁军瞬间围了上来,刀光映得每个人脸色惨白,卢浚腿一软,直接瘫坐在金砖上,靴底蹭出刺耳的声响。魏进忠瘫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扑向御座,哭喊着“陛下饶命,奴才冤枉啊”。萧桓从御座上站起来,一步步走下丹陛,龙袍下摆扫过金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冰:“你替朕构陷谢渊,看着他血溅白绫时,怎么没想过今日也有求饶的一天?”他挥了挥手,孟承绪捧着一摞铁证上前——魏党贪腐的账册、私藏的龙纹器物清单、私通地方乱党的密信,全是他早就让锦衣卫查好的,每一页都盖着鲜红的印鉴。

其五·收民心

魏进忠被凌迟处死,行刑那天,京城百姓沿街围观,扔烂菜叶和鸡蛋,骂声震天;卢浚、程昱等核心党羽当场斩首,鲜血溅红了丹陛。魏党成员被连根拔起,抄家的队伍从街头排到街尾,魏府大门被贴上封条,锦衣卫搬东西搬了三天三夜。从魏进忠府里搜出的金银珠宝,堆了三个库房,光金条就有上万两,相当于国库半年的收入,萧桓没贪一分,全入了国库。转头他就下了道震动全国的圣旨,用明黄绫子书写,张贴在各州府县衙:全国免五年赋税,江南、河南受魏党迫害深的地方,额外再免三年;拨五十万两白银赈济流民,由张伏亲自督办,给流民发耕牛、种子和过冬的棉衣,让他们安心回家种地。圣旨刚贴出去,百姓就哭着喊“陛下圣明”,比过节还热闹。

收民心的戏码,萧桓演得炉火纯青。他亲自为谢渊平反,追封“忠肃公”,谥号“忠烈”,恢复其正一品太保官职,还让工部为谢渊打造金头,配着尸身下葬——谢渊的头在行刑时被斩落,找不到了,这金头既全了谢渊的“体面”,又显了他的“悔意”。他把抄没的谢家财产加倍还给谢家,还赏了谢家良田千亩,让谢渊的儿子承袭爵位。沈敬之牵头修《忠肃公传》,萧桓亲自作序,把谢渊的“忠勇”写得天下皆知,连谢渊当年的《军防策》都被刊印全国,让百官研读。陆文渊、江澈等被牵连的官员,全被召回京城委以重任:陆文渊任吏部右侍郎,掌管官员考核;江澈因精通水利,被冯衍举荐主持江南河工,负责修水渠灌溉农田。这些“忠良”的复出,都是他早就排好的戏,要的就是“帝王知错能改、善待忠良”的好名声。

萧桓开始频繁微服出巡,每次都“恰好”遇到百姓,身边只带两个随从,穿着普通的绸缎袍子,像个富商。在江南的农桑学堂,他听李董讲新麦种的好处,握着老农粗糙的手,那手糙得像砂纸,指甲缝里嵌着泥,攥着他的袖口不肯放,眼泪砸在他手背,烫得他指尖微缩。他声音沉得像酿了十年的酒:“是朕当年听了奸人谗言,错杀了谢公,也苦了你们,这是朕的错。”;在惠民药局,他看方明给穷人诊病,方明用最便宜的药材治好了老人的咳嗽,他当场赏了方明黄金百两,说“像你这样为民做事的人,就该受重赏”,还下旨提升惠民药局的药材供应,让百姓能看得起病。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有人特意记下来,由地方官上报朝廷,再传遍大吴的大街小巷,百姓都说“萧桓是百年难遇的贤君”。

顾彦平反复职,萧桓特意召他入宫,握着他的手道歉:“是朕偏听偏信,让你在西北受了苦,委屈你了。”顾彦感动得哭了,跪在地上说“陛下知错能改,是百姓之福”,从此对萧桓死心塌地。柳恒在河南推广新麦种有功,粮食亩产翻了倍,萧桓升他为从二品,还亲笔题了“为民做主”的匾额,派八抬大轿送过去,敲锣打鼓,全河南的人都知道柳大人受了帝王器重。他要让百官知道,跟着他、为民做事,自有重赏;让百姓知道,他这个帝王,终究是把他们放在心上的——哪怕这份“放在心上”,不过是稳固江山的手段。

重阳那天,秋高气爽,萧桓带着百官祭拜谢渊祠。谢渊祠修得宏伟,门前的石狮子是新雕的,香火旺盛。沈敬之诵读祭文,哭得老泪纵横,声音哽咽:“忠肃公以血警世,助陛下拨乱反正,澄清玉宇,此等忠烈,千古流芳!”百姓捧着新收的稻谷跪在祠外,堆得像小山,齐声喊“陛下圣明,谢公千古”,声音震得树叶都落了下来。萧桓亲手点燃三炷香,烟雾缭绕中,他望着谢渊的画像,画像上的谢渊目光坚毅,仿佛在看着他。萧桓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快得像月光掠过刀锋——谢渊的血,石徐的命,魏进忠的魂,最终都成了他稳固江山的垫脚石,成了他“贤明之君”的注脚,这盘棋,他赢了。

其六·权独揽

“谢魏之变”落幕,萧桓彻底独掌大吴的权柄,朝堂上再没人敢有半分异心。他没闲着,立刻开始整顿朝纲,让杨璞修订《大吴律》,特意加了“权臣专权”“阻挠言路”“宦官干政”的重罪条款,量刑比谋逆还重,规定“凡权臣私结党羽者,诛九族;宦官干预朝政者,凌迟处死”;把兵部权力拆成三块,蒙傲掌军权,管调动兵马;秦昭掌军政,管粮草军饷;邵峰掌边防,管边疆防御,三人互不统属,直接对他负责,谁也不能独大;内阁阁老从五人增至七人,分掌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事务,相互监督,有大事必须七人商议一致才能上奏,避免一人专断。他绝不会再让任何臣子,有谢渊那样威胁皇权的机会,这江山的权柄,只能牢牢攥在他手里。

政治上,他沿用沈敬之的选贤令,在全国开设考场,选拔寒门士子入朝,打破世家大族对朝堂的垄断,不少穷书生凭借才华当了官,感激涕零,对他忠心耿耿;杨启主持的“贤才跟踪簿”每月考核官员,贪腐者一律下狱,连皇亲国戚都不例外,有个亲王的管家贪了赈灾银,被他下令处死,亲王求情都没用,朝堂风气一清。经济上,柳恒推广的新麦种在全国普及,粮食亩产翻了倍,百姓再也不用饿肚子;王砚的盐课改革成效显着,盐税收入增了五成,国库充盈;江南漕运繁荣,苏州码头的漕船排到看不见头,船工号子声震得水纹乱颤,挑着丝绸的货郎挤过人群,喊着“上等杭绸,官家都爱穿”,银钱叮当声混着笑声,飘出半条街,苏州成了全国最繁华的商业中心。

军事上,赵烈在西北筑了百里烽火台,每隔十里一座,台上的狼烟一升,半天就能传到京城,鞑靼人试过几次想越界,都被早有准备的守军打了回去,三年不敢再靠近边境半步;吴岳推行“士兵优抚制”,伤残士兵能入军营附属的养老院,每月有俸禄,战死士兵的家属能领足额抚恤金和良田,军心比铁还硬,士兵们都说“愿为陛下战死沙场”。大吴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政治清明,经济繁荣,百姓安居乐业,集市上的货物琳琅满目,连乞丐都能讨到吃的。各地的“祥瑞”不断上报,有嘉禾生、有麒麟现,人人都称颂“萧桓是百年难遇的贤明之君”,史书上的“萧桓盛世”,就此拉开序幕。

深夜的御书房,只有一盏孤灯亮着,灯油燃得安静,影子投在墙上,像个巨大的龙影。萧桓翻着谢渊的《君道策》,书页泛黄,上面“君者舟也,民者水也”的批注,被他用朱笔圈了一圈又一圈,墨痕叠着墨痕。他拿起谢渊留下的玉珏,是当年谢渊被贬前托人送来的,上面刻着“以民为镜”,玉质冰凉,指尖摩挲着纹路——他从来不是镜中那副“贤君”模样,他是执镜的人,镜照民心,也照权术,照得清谁该当棋子,谁该被舍弃,谁该用来装点他的盛世。谢渊的忠、石徐的贪、魏进忠的奸,都是他棋盘上的子,用完即弃,不留痕迹。

萧桓望着窗外的月光,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御案上,照亮了那半卷《军防策》。他轻声道:“谢公,石崇,徐靖,魏进忠,你们都没输,只是输给了朕,输给了这至高无上的皇权。”御座后的龙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他深不可测的帝王心——铁血除奸是真,惠民安邦也是真,但所有的“真”,都只为一个目的:大吴的权,只能握在他萧桓一个人手里,生生世世,子子孙孙,都要姓萧。他拿起朱笔,在《君道策》的末尾写下“权者,天下之纲也”,墨汁浓黑,穿透纸背。

片尾·帝弈终章

六载权弈,始于一场精心策划的构陷,终于一次滴水不漏的独揽。谢渊的忠,是他用来引蛇出洞的香饵,用忠臣的血,激起百官的愤懑,也让石徐的构陷“顺理成章”;石徐的贪,是他用来稳固朝局的楔子,用权臣的专横,填补权力真空,也让他们的灭亡“大快人心”;魏进忠的奸,是他用来清扫残局的扫帚,用阉党的恶,承接所有民怨,也让他的收网“名正言顺”。他以谢渊为饵,钓出石徐这两条恶狼,让他们自相残杀;以石徐为靶,养肥魏进忠这只恶犬,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最后以魏进忠为祭品,收尽天下民心,让自己坐稳帝王宝座——每一步都算到了极致,每一步都踩着血与泪,却也每一步都通向了他想要的盛世。

他的每一步都算无遗策:让谢渊权倾朝野,是为了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死得“理所当然”,连沈敬之都没法为他辩解;让石徐肆意妄为,是为了让他们踏上死路,灭得“大快人心”,

萧桓最终成了大吴最有权势的帝王,史书上工工整整写着他“铁血除奸,仁政安民”,写着谢渊“忠烈殉国”,写着石徐魏“奸佞伏诛”。没人知道紫宸殿的深夜,帝王摩挲着谢渊的血痕,眼底没有半分悔意,只有胜券在握的冰冷——这江山,终究是他的,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只姓萧。

卷尾·权术启示

“谢魏之变”从来不是权臣与帝王的博弈,是帝王对权臣的一场精准猎杀。萧桓用一场环环相扣的连环计,清除了所有权力障碍,还顺手塑造了自己“知错能改、为民做主”的贤君形象——这才是最顶尖的权术:以奸制奸,借刀杀人;以血立威,震慑朝野;以仁收心,稳固江山。

历史记住了谢渊的忠,石徐的恶,魏进忠的贪,却偏偏忘了萧桓藏在幕后的那只手。他用一场血淋淋的权斗证明:帝王的权力,从来不是来自仁慈,而是来自精准的算计——知道谁该用,谁该杀;知道什么时候放权,什么时候收网;知道如何让百姓恨奸佞,更知道如何让百姓爱自己。

“治国必先固权,固权必先除患,除患必先借力”,这才是萧桓留给后世的真启示。所有的“贤明”与“铁血”,所有的“忏悔”与“恩赐”,都不过是帝王巩固权力的工具。而那万里江山,终究是握在最会下棋的人手里——不是最忠的,不是最狠的,是最会算计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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