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黎明血战(1 / 2)
黎明前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陈年血痂,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靠山屯,这个昔日弥漫着炊烟与柴火气息的山间聚落,此刻已彻底沦为鬼蜮。
空气中,刺鼻的焦糊味、甜腻的血腥气,以及一种更深层、源自魂灵被强行撕裂后散发的阴冷秽气,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屯子东头,几间以厚重黄土夯筑、相对完好的土坯房,成了最后几十个活人蜷缩的堡垒。然而,这堡垒也已千疮百孔。
赵铁山那高大却已略显佝偻的身躯,死死抵在一扇用百年硬木制成的厚重门板上。
这门板如今向内凹陷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门轴早已断裂,全靠几根碗口粗的临时找来的房梁木杠勉强支撑。
门板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刻爪痕,如同被巨兽蹂躏过,边缘处渗出的暗红色血渍早已干涸发黑,分不清是伥鬼的,还是昨夜试图加固防线时被飞溅木刺所伤村民的。
赵铁山的左臂软软地垂在身侧,肩胛处一道伤口皮肉狰狞地外翻着,那是被一个力大无穷的伥鬼利爪扫过留下的纪念。
鲜血早已浸透了他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顺着胳膊流到指尖,再一滴滴砸在脚下泥泞的地面上——那泥土早已被血水、踩烂的内脏碎片和灰烬混合成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红色泥沼。
每一下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昨夜被那个异常高大的伥鬼像沙包一样撞飞出去,他怀疑自己的肋骨至少裂了几根。
然而,他右手中那柄刃口已崩开数个狰狞缺口的祖传猎刀,却依旧被那只布满老茧和伤疤的大手握得死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他那张被山风岁月刻满沟壑的脸上,沾满了血污和灰烬,唯有一双眼睛,依旧如同最警惕、最坚韧的老狼,在渐弱的火把光芒下闪烁着不肯熄灭的光芒。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门前用破烂桌椅、磨盘、甚至……是那些来不及拖回掩埋的同伴遗体仓促堆砌起的简陋工事。
工事之外,影影绰绰,至少有七八个身影在最后的黑暗中僵硬地徘徊着。
它们动作迟缓却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青白色的皮肤在微光下泛着死气,空洞的眼窝里只有两点幽绿的光芒在闪烁,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弥漫的绝望与血腥,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那是伥鬼对生魂本能的渴望。
“李壮!右边!那东西要爬上来了!”赵铁山嘶哑地低吼道,他的声音因整夜的呐喊、脱水和剧痛而干裂得如同砂纸摩擦。
话音未落,工事右侧,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生前很可能是个出色樵夫的伥鬼,凭借着一股蛮力,竟徒手扒拉着堆叠的杂物,试图翻越过来。
它青白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肌肉僵硬如同石雕,唯有嘴角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疑似肉糜的痕迹,提醒着人们这些怪物曾经吞噬过什么。
“操你娘的鬼东西!”如同炸雷般的怒吼来自赵铁山身旁的李壮。
这个平日里有几分憨厚、力气大到能独自扛起半扇猪肉的汉子,此刻双目赤红如血,额头青筋暴起,脸上溅满了不知是伥鬼还是同伴的黑色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