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屈服(2 / 2)
其他首领更是面如死灰,眼中只剩下绝望和深不见底的屈辱。
在绝对的实力和冰冷的生存现实面前,所有的愤怒和骄傲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沉重得让人窒息。
半晌,那老者才用尽全身力气,声音细若蚊呐:
“……苏……苏大人……可否……容我等……出去……商议片刻……?”
苏慕白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如同驱赶一群碍眼的蚊蝇。
“半炷香。”
他冷淡地吐出时限。
众人如蒙大赦,又似受尽屈辱,一众突厥权贵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失魂落魄地退出了那座如同冰窟般的牛皮大帐。
帐帘落下,隔绝了外面清冷的空气,也似乎隔绝了他们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帐内瞬间只剩下苏慕白、顾廷烨以及侍立在角落的亲卫。
一直按剑肃立、杀气凛然的顾廷烨,直到此时,紧绷的肩线才微不可察地松动了些许。
他侧过身,仅存的右眼看向端坐主位、神情淡漠的苏慕白,眉头微蹙,压低了声音:
“大人,是否……逼得太紧了些?”
他经历过草原血战,深知突厥人骨子里的凶悍与宁折不弯。
“这些人皆是部落权贵,在族人中威望不低。”
“如此折辱,万一激起他们鱼死网破之心,纠集残部拼死反扑,虽难成大患,但终究是麻烦。况且……官奴之策,实乃绝户之计,恐令其恨意滔天,日后恐生反复。”
苏慕白端起那碗早已凉透的粗陶茶碗,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碗壁,眼神深邃,仿佛在凝视着某种无形的东西。
片刻后,他唇角勾起一丝笃定而冰冷,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玩味的笑意。
“仲怀,你高看他们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洞察人性的冷酷。
“突厥人?蛮夷而已。‘礼义廉耻’这四个字,对他们而言,太过奢侈,远不如一把能割肉的刀子实在。”
他抬眼,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帐壁,仿佛看到了外面那群陷入绝望挣扎的身影。
“他们此刻的愤怒、不甘、屈辱,不过是在‘生’与‘死’之间,本能地挣扎罢了。”
“就像掉进陷阱的狼,明知腿已断,也要龇牙嚎叫几声。”
苏慕白放下茶碗,发出一声轻响。
“但仲怀,你告诉我,当猎人真正举起屠刀时,那狼除了哀鸣求饶,引颈待戮,还能如何?”
他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一叩,发出笃的一声。
“在‘活下去’这个最原始、最赤裸的欲望面前,什么尊严,什么血脉,什么长生天的荣光,都是可以随时丢弃的破布。”
苏慕白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笃定。
“看着吧,半炷香后,当他们重新踏入这顶帐篷,为了那点活命的粮草,为了身后那点苟延残喘的族人……”
他微微停顿,嘴角的冷意更深。
“他们会自己说服自己,压下所有的恨意,收敛所有的獠牙,然后……像一群被拔光了毛、打断了脊梁的野狗,心甘情愿地跪在我们面前,摇尾乞怜。”
“因为,这就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顾廷烨沉默地看着苏慕白。这位年轻知州的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蕴含着洞察一切的冰冷寒潭,将草原蛮族的本性看得透彻见底。
顾廷烨想起了野狐岭的血战,想起了那些在绝望中爆发出恐怖力量,却又在更深的绝望中崩溃的突厥士兵。
他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消散,缓缓点了点头,那只按在剑柄上的手,悄然放松。
是啊,在生存面前,再凶悍的狼,也会低头。
帐内重新陷入寂静,只有牛油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苏慕白闭上眼,仿佛在养神,又仿佛在静静等待着那群“野狗”最终的选择。
时间,在压抑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久后,突厥各部权贵回到了营帐
突厥长者仆骨浑佝偻着身子,深深弯下腰,仿佛那苍老的脊梁再也无法承受任何重压。
他浑浊的眼中最后一丝不甘的火苗彻底熄灭,只余下死水般的灰败和认命的麻木。
他身后,那些曾经在草原上呼风唤雨的大小首领、失势贵族们,此刻也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一个个面色惨白,眼神躲闪,失去了所有锐气,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屈辱和绝望。
“尊贵的苏大人……”
仆骨浑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砾中磨出来。
“我等……我等皆愿遵从大人安排。漠南诸部……接受生路。”
“接受?”
苏慕白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掌控一切的笃定。
“仆骨老族长,你似乎还没明白。”
“这不是讨价还价之后的妥协,这是本官赐予尔等的唯一出路。是‘遵从’。”
仆骨浑身躯微微一颤,头垂得更低,几乎要碰到冰冷的毡毯:
“是……是……老朽失言。我等,遵从大人的安排。”
他艰难地重复着,将“接受”换成了“遵从”。
帐内死寂一片。突厥权贵们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一丝多余的声音引来主位上那位煞神的注意。
苏慕白那番关于“寒冬”、“白灾”、“十不存一”的冷酷预言,如同最锋利的冰锥,早已将他们所有反抗的意志彻底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