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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新格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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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无声退

长江北岸,慕容燕军大营的喧嚣,持续了三日。

白日里,旌旗招展,号角连连,一队队骑兵,扬起漫天尘土。

在岸边往复驰骋,做出种种,欲要强渡的姿态。

夜里,篝火彻夜不息,刁斗声声,人影幢幢,仿佛有无数军队在调动。

慕容恪甚至下令辅兵,连夜赶制了,数百艘粗糙的木筏。

堆放在,岸边显眼处,任由南岸的斥候窥见。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为了掩盖那支在夜色掩护下,已然北去的八万铁骑。

中军大帐内,慕容恪卸去了常服,换上了一身,轻便的玄色软甲。

他面前站着,几名心腹将领,气氛凝重。

“慕舆根与慕容绍所部,此刻应已过谯郡,”

慕容恪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目光扫过众人。

“我军主力犹在,然虚实已变,冉闵非庸碌之辈,疑兵之计,恐难长久瞒他。”

大将傅颜出列,他脸上覆着可怖的蝾螈纹铁面,声音瓮声瓮气。

“大王,末将愿领一军,趁南军不备,夜渡大江。”

“纵不能破城,亦可焚其粮秣,乱其军心!”

慕容恪缓缓摇头:“傅将军勇武可嘉。然,我军新分兵,士气难免浮动。”

“冉闵困兽犹斗,建康城防经年经营,非易与之辈。”

“此时浪战,若有不测,则全局动摇。”他走到沙盘前,指尖划过长江。

“我等要的,不是一时之胜负,而是全身而退,稳住河北根基。”

“传令各部,自明日起,营垒每日后撤十里。”

“分批进行,营帐不减,旌旗留半,制造逐步退兵之假象。”

“斥候放出五十里,严密监视,南岸动向。”

“若冉闵遣军来袭,则依预设阵地,逐次阻击,不得恋战。”

他的指令冷静得近乎冷酷,将一场战略收缩的艺术,演绎到了极致。

不追求虚假的胜利,只求最小的代价,完成这艰难的战略转身。

“那……若冉闵倾巢而出,追击我军?”另一将领迟疑道。

慕容恪眼中,寒光一闪:“那便是他自寻死路。”

“我军虽分兵,主力犹存,依托营垒工事,以逸待劳,足以重创其疲敝之师。”

“况且……”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莫测高深。

“他江东内部,也未必安稳。谢安那只老狐狸,岂会甘愿任人宰割?”

众将恍然,心中稍定,慕容恪不仅算计着战场,更算计着人心与政局。

与此同时,南岸建康城头。

冉闵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已经在此站立了,整整一夜。

寒露打湿了,他的铠甲与须发,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对岸,那片看似依旧鼎沸……

在他眼中,却逐渐透出,几分虚张声势的燕军大营。

“不对劲……”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李农拖着断臂,快步走上城楼,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天王!斥候回报,北岸燕军这几日,虽然喧闹。”

“但观察到,其部分营区,炊烟数量有所减少。”

“夜间调动虽频,但蹄声、脚步声的密集度,不如前几日!”

末将以为,慕容恪老贼,怕是真溜了!”

褚怀璧也匆匆赶来,他手中拿着一份“飞鸢密线”密报,语气带着谨慎的激动。

“天王,河北密报确认,慕容恪确已分派慕舆根、慕容绍率精锐骑兵北返。”

“具体数目不详,但规模定然不小!其对岸营垒,恐已空虚大半!”

冉闵猛地转身,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多日来的压抑与屈辱,在这一刻,化为冲天的战意。

“好!好一个慕容恪!走也要摆下这迷魂阵!”

他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笑容狰狞,“他想安安稳稳地走?朕偏不让他如愿!”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立刻挥军出战的冲动,沉声道:“李农!”

“末将在!”

“命你率三万乞活天军,并董狰黑狼骑五千,即刻出城,衔尾追击!”

“记住,不以歼敌为目的,以骚扰、迟滞为主!”

“专攻其,后勤辎重,焚其粮草,断其桥梁!”

“我要让慕容恪,这头猛虎,一路走,一路流血!”

“末将得令!”李农独臂握拳,狠狠捶在胸甲上,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卫铄!”

“臣在!”一身戎装、面色冷峻的卫铄上前。

“全力保障,出击军队粮草箭矢,启用‘血金曹’秘库,不惜代价!”

“遵命!”

“敖未!”

“末将在!”幽冥沧澜旅统领敖未,如同水鬼般无声地出现,身上带着河水的腥气。

“你率水师‘鬼鹄舰’,沿淮水西进,寻找机会。”

“袭扰燕军北岸侧翼,或断其浮桥!若能截获其运输船队,大功一件!”

“末将明白!”敖未眼中闪过幽光,躬身领命。

一道道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剑,从建康城头发出。

困守已久的冉魏机器,开始轰然运转,露出了它锋利的獠牙。

然而,就在冉闵准备亲自率军,给予慕容恪主力,更沉重一击时。

褚怀璧却拦住了他,“天王,且慢!” 冉闵皱眉看向他。

褚怀璧神色凝重,低声道:“天王,慕容恪非易与之辈。”

他即便撤退,也必有万全准备。”

我军倾巢而出,若其留有后手,或建康有变,则危矣。”

“当务之急,乃趁此良机,巩固根本!”

“慕容恪北返,其留在江北之地,兵力必然空虚!”

“我军当趁势,收复失地,扩大疆域,获取人口粮秣,方是长久之计!”

冉闵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褚怀璧说得对,复仇的快意固然重要,但政权的生存与发展,更为根本。

穷寇莫追,何况是慕容恪,这等绝世名帅。

他沉吟片刻,改变了命令:“传令李农,追击百里即止,不可孤军深入。”

“另,命张断率铁林军三万,出瓜步,收复广陵、盱眙等江北重镇!”

“命阴瑕,全力筹措盐铁,保障新复之地民生!”

建康城内,久违的活力,开始涌动。兵工厂炉火重燃,工匠营叮当作响。

一队队新征募的士兵,在军官的呵斥下,进行着操练。

以前那股,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已然被一种,劫后余生的亢奋与希望所取代。

大江两岸,一场攻守易形的大戏,在无声与喧嚣中,交替上演。

慕容恪的退潮,稳重而充满风险,冉闵的复苏,凶猛而暗含节制。

新的力量平衡,在大江之间,悄然开始奠定。

第二幕:冀烽烟

北返的燕军铁骑,在慕舆根的率领下,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滚滚向北。

沿途郡县,听闻大司马派兵回援,人心稍定。

但慕舆根接到的指令,是“稳扎稳打”,加之慕容评,私下信件的暗示。

他并未采取,闪电突进的战术,而是步步为营。

沿途清剿,小股叛军,安抚地方,行军速度并不算快。

这给了刘显的匈奴叛军,更多的时间。

并州壶关之外,曾经的军事重镇,如今已是一片狼藉。

关墙上下,布满了激烈攻防,留下的痕迹,残破的云车、烧焦的撞木散落四处。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和焦糊味。关隘,已然易主。

刘显站在壶关的城楼上,望着关内萧瑟的景象,以及正在打扫战场的匈奴士兵。

脸上并没有太多,攻占雄关的喜悦,反而带着一丝忧虑。

他年约四旬,面容粗犷,眼神中既有匈奴贵族的傲慢,也有历经磨难后的沧桑。

“单于,”一名浑身浴血的部落头领走来,兴奋地禀报,“壶关已下!”

“缴获粮草兵甲无数!儿郎们士气正旺,是否乘胜进军,直扑邺城?”

刘显摇了摇头,目光投向东南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峦。

看到那支正在北返的燕军铁骑,“慕容恪……不是石虎。”

“他既然派兵回来了,就不会让我们,轻易得逞。”

“慕舆根那个家伙,现在用兵沉稳,不好对付。”

他顿了顿,沉声道:“传令下去,加固壶关防御。”

“向四周坞堡征兵征粮,但暂不向邺城方向大规模进军。”

“派出斥候,全力打探,慕舆根军的动向和兵力!还有……”

他压低声音,“派去联系冉魏和……塞外柔然的使者,有回信了吗?”

他现在需要盟友,需要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来对抗即将到来的燕军反扑。

复国的梦想很诱人,但现实,更加骨感。

慕容恪的阴影,即使远在江北,依旧笼罩在他的心头。

与此同时,幽州北境,长城沿线。

寒风中,几缕孤烟笔直升起,那是烽燧示警的信号。

一队柔然游骑,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荒芜的山丘上。

他们骑着矮小,但耐力极强的蒙古马,身穿皮袍,头戴皮帽。

脸上涂抹着,防冻的油脂,眼神凶狠而贪婪,如同草原上觅食的饿狼。

为首的名叫兀脱,是柔然可汗郁久闾麾下,有名的“剥皮者”,以残忍好杀着称。

他勒住马,眺望着远处,依稀可见的燕军戍堡。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露出被烟草熏得发黄的牙齿。

“慕容家的崽子们,胆子变小了啊。”

他嗤笑着,用生硬的匈奴语,对身旁的副手说道,

“以前我们的人,靠这么近,早就冲出来砍杀了。”

副手谄媚地笑道:“头人,听说慕容恪,带着大部分能打的南下了。”

“现在这里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和吓破胆的绵羊。”

兀脱眼中,贪婪的光芒更盛:“长生天赐予的机会!”

“告诉儿郎们,分散开来,抢掠靠近长城的村落!”

“男人杀掉,女人和牲畜带走!记住,别碰那些戍堡,专挑软柿子捏!”

“我们要像狼群一样,一点点把慕容家的肉撕下来!”

他并未得到,大规模入侵的命令,獠戈可汗还在观望,等待最好的时机。

但小规模的掠袭,既能满足,部下的掠夺欲望。

也能试探,燕军的虚实,为可能的大举南下做准备。

无数的柔然轻骑,呼啸着散开,如同瘟疫般渗入燕国北疆。

哭喊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再次在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上响起。

邺城太傅府,慕容评看着各地,雪片般飞来的告急文书。

壶关失守、并州多处郡县遭劫、北疆村落被屠……,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手中的金玉算盘,拨得噼啪作响,却算不出一个,安稳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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