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高祖武皇帝八(1 / 2)
梁纪八,起止公元528年(戊申年),共一年。
大通二年(公元528年,戊申年)
春天,正月癸亥日,北魏任命北海王元颢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以及相州刺史。
北魏北道行台杨津驻守定州城,定州处于鲜于修礼和杜洛周势力之间,两边轮番来攻打包围。杨津提前储备了柴草粮食,整治好器械,根据不同情况随机抵抗,反贼一直攻不下来。杨津还偷偷派人拿着免死铁券去劝反贼阵营里的人,有回应杨津的人给杨津写信说:“反贼之所以围城,就是想抓北方人。城里的北方人,最好都杀了,不然肯定会出乱子。”杨津却把北方人都集中到城里,并没有杀他们,大家都被他的仁义所感动。
等到葛荣取代鲜于修礼统领众人后,派人去劝杨津投降,还答应封他为司徒。杨津直接杀了使者,坚守了三年。杜洛周包围定州,北魏没办法救援。杨津派他儿子杨遁突围出去,向柔然的头兵可汗求救。杨遁日夜哭泣着请求,头兵可汗派他的叔祖父吐豆发率领一万精锐骑兵南下。前锋到了广昌,反贼堵住了隘口,柔然军队只好回去。乙丑日,杨津的长史李裔引反贼进城,抓住了杨津,本来想把他煮了,后来又放了他。瀛州刺史元宁献城向杜洛周投降。
乙丑日,北魏潘嫔生了个女儿,胡太后却谎称生的是皇子。丙寅日,宣布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武泰。
萧宝寅围攻冯翊,一直没打下来。长孙稚的军队到了恒农,行台左丞杨侃对长孙稚说:“以前魏武帝曹操和韩遂、马超在潼关对峙,韩遂、马超的才能,根本比不上魏武帝,然而胜负却久久不能决出,就是因为他们扼守住了险要之地。现在反贼的防守已经很坚固了,就算魏武帝再生,也没办法施展他的智慧和勇猛。咱们不如往北拿下蒲阪,渡过黄河向西,直捣他们的核心地带,把军队置于绝境,这样华州的包围不用打就能解除,潼关的守敌肯定会因为担心后方而逃跑。这些关键的地方问题解决了,长安就可以轻松拿下。要是我的计策可行,我愿意为您打前锋。”长孙稚说:“你的计策是挺好,但是现在薛修义包围着河东,薛凤贤占据着安邑,宗正珍孙守住虞坂,我们根本过不去,这可怎么办?”杨侃说:“宗正珍孙不过是个战场上的莽夫,偶然当了将领,只能被人驱使,哪能指挥别人!河东的治所在蒲反,西边靠近黄河边,大部分疆土在郡东。薛修义带着士兵和百姓往西去包围郡城,他们的父母妻儿都留在原来的村子里,一旦听说官军来了,都会担心家里,肯定会望风而逃。”长孙稚于是派他儿子长孙子彦和杨侃率领骑兵从恒农往北渡河,占据石锥壁。杨侃宣称:“现在先在这里停下,等步兵过来,同时看看民心向背。让想投降的人各自回村,等官军举三堆烽火,你们也举烽火响应;不举烽火的,就是反贼一伙的,我们就进攻把他们杀光,抢到的东西都用来奖赏军队。”于是村民们互相传告,就算实际上没打算投降的人也假装举烽火,一晚上的时间,几百里内火光遍野。包围城池的反贼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各自溃散回家了。薛修义也逃回,和薛凤贤一起请求投降。丙子日,长孙稚攻克潼关,接着进入河东。
正好这时朝廷下诏废除盐池税,长孙稚上奏表说:“盐池产出的东西,是上天赐给的财富,又离京城很近,应该好好守护,合理分配使用。现在天下到处都是忧患,国库已经空了,冀州、定州局势混乱,以前常说的绢帛税收已经收不上来了,现在只能指望府库,却只有支出没有收入。大致算一算盐税,一年下来,折合绢帛的话,不少于三十万匹,这就相当于把冀州、定州的财富搬到京城附近。现在要是废除盐税,就好比又失去了两个州。我之前违抗圣旨,先去讨伐关中的反贼,直接解除河东之围,不是我不重视长安而只着急解蒲阪之围,而是一旦失去盐池,军队就会缺粮。上天保佑大魏,这个计策很有效。以前高祖在世,天下太平,什么都不缺,还设立盐官来管理盐务,这不是为了和百姓争利,而是担心因为利益而扰乱社会风俗。何况现在国家财政不足,提前征收了六年的粮食,还预支了明年的赋税,这些都是抢夺百姓的私人财产,实在是不得已啊。我已经命令监将、尉,率领他们的部下,按照以前的方式收税,等朝廷有新的命令再说。”
萧宝寅派他的将领侯终德去攻打毛遐。正好郭子恢等人多次被魏军打败,侯终德趁着萧宝寅势力受挫,回军袭击他。到了白门,萧宝寅才发觉。丁丑日,萧宝寅和侯终德交战,战败了,他带着妻子南阳公主和小儿子,率领一百多名部下从后门逃走,投奔了万俟丑奴。万俟丑奴任命萧宝寅为太傅。
二月,北魏任命长孙稚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雍州刺史、尚书仆射以及西道行台。
一群盗贼,领头的叫李洪,在巩县西阙口以东烧杀抢掠,还和南方的各蛮族勾结。北魏都督李神轨、武卫将军费穆前去讨伐。费穆在阙口南打败了李洪,最终平定了这股盗贼。
葛荣攻打杜洛周,把杜洛周杀了,吞并了他的部众。
北魏灵太后再次临朝听政以来,她宠信的人掌权,政事松弛,威望和恩德都树立不起来,盗贼像蜜蜂一样到处兴起,国家领土越来越小。北魏肃宗年纪逐渐长大,太后自己知道所作所为不检点,担心身边的人告诉肃宗,凡是肃宗信任喜爱的人,太后就找个理由把他们弄走,极力蒙蔽肃宗,不让他知道外面的事情。通直散骑常侍昌黎人谷士恢很受肃宗宠爱,肃宗让他统领身边的侍卫。太后多次暗示他,想让他去当州官,谷士恢贪恋肃宗的宠信,不愿意去外地,太后就诬陷他有罪,把他杀了。有个叫蜜多的和尚,会说胡语,肃宗经常把他带在身边,太后派人在城南把他杀了,却假装悬赏捉拿凶手。从此母子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
“内核解读”
大通二年的历史,如同北魏王朝的“临终诊断书”:军事溃败、政治腐朽、母子反目交织上演,最终将这个曾经雄踞北方的帝国推向崩溃边缘。而梁朝虽隔岸观火,却始终未能抓住机遇,南北格局在“北魏加速坠落、梁朝停滞不前”的失衡中,酝酿着更剧烈的动荡。
北魏的“全域溃败”:从孤城坚守到体系崩塌
杨津守定州的三年,是北魏地方官员最后的抗争缩影,却也成为王朝无力回天的注脚。这位北道行台“蓄薪粮,治器械”,在鲜于修礼、杜洛周的轮番围攻下坚守孤城,甚至以铁券招抚贼党,拒绝“尽杀北人”的毒计,展现出乱世中罕见的仁心与韧性。但当葛荣取代修礼、柔然援军因“贼塞隘口”折返时,定州的陷落便成必然——长史李裔“引贼入”的背叛,印证了北魏官僚体系的彻底瓦解:连最核心的守城者都已离心,所谓“抵抗”不过是徒劳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