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快飞武林奇谭(2 / 2)
众人倒吸凉气的声音在大堂里此起彼伏,连燕小六都忘了哭,直勾勾盯着那道蓝光。
佟湘玉突然"啪"地捶了下条案,条案上的算盘被震得"噼啪"响:"展堂!取额那坛子女儿红!就是埋在杏树下的那坛!"
白展堂抱着酒坛"嗖"地闪到她面前,酒坛上还沾着点湿土,封口的红布被岁月浸得发暗:"老板娘,这可是你陪嫁时带的酒,埋了快十年了..."
佟湘玉抢过酒坛,拍开封泥时,股醇厚的酒香立刻漫了开来,带着点杏花的甜:"托马斯同志!要轨道是吧?额拿整个同福客栈给你铺!"
她仰头豪饮半口,酒液顺着嘴角淌到脖颈,在素色衣襟上洇出片浅痕。
剩下的酒被她"哗啦"浇在裂缝处,琥珀色的酒液刚碰到蓝光,就像活过来似的顺着裂缝蔓延,蓝光竟随着酒痕凝结成新的轨道形状——淡紫色的,和托马斯说的水晶悬轨一模一样,连光屑流动的节奏都分毫不差。
托马斯瞳孔里的齿轮转得飞快,像是在计算什么:"乙醇溶液激发了水晶的定向生长!这坛酒的酒精度数刚好,还带着植物发酵的活性酶!"
"湘玉姐牛哇!"阿楚兴奋得原地蹦跳,发带的蝴蝶结在她颈间晃来晃去,她把手机镜头转向屏幕,好让观众看清那道新生的轨道,"这哪是女儿红?这是'时空轨道粘合剂'!"
弹幕又一次刷屏了,每条都带着惊叹的语气:
“老板娘yyds!这操作能进《七侠镇传奇》了”
“女儿红还有这功能?我家酒柜里藏着三坛,今晚就去挖个坑试试”
“求带货链接!我要给我家猫的猫爬架铺轨道,让它体验当火车侠的快乐”
“楼上醒醒!你家猫只会把轨道当磨牙棒”
狂欢声里,唯有吕秀才盯着酒渍心疼得直摇头,他蹲在紫檀桌旁,指尖轻轻碰了碰酒液浸过的木纹:"暴殄天物啊...这坛酒要是用来泡枸杞,能治三个月的失眠..."
话没说完,就被郭芙蓉揪着耳朵拎了起来。
书生疼得"嘶嘶"抽气,手里的《论语》都掉了:"芙妹疼疼疼!耳朵要掉了!"
托马斯突然握拳捶打自己的胸口,"咚咚"的闷响惊得李大嘴手里的锅铲"当啷"掉在地上。
铁锅铲在青石板上滚了半圈,沾了点煤灰。
"动力炉过载!"铁蛋眼疾手快,拽着托马斯往后退了三步,他的机械眼扫过托马斯的仪表盘,指针已经压到了红色区域,"锅炉压力快到临界值了!"
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突然"嘭"地炸开团七彩晶簇,那些水晶碎片飞得漫天都是,有的像星星,有的像花瓣,落在人的手背上凉丝丝的,还带着点甜香——像是掺了李大嘴的糖醋汁。
吕青橙欢呼着就要扑过去掰水晶,手指刚要碰到片菱形的碎片,后领突然被莫小贝揪住了。
"傻妞姐姐快测测!"莫小贝的声音里带着警惕,她刚才看见水晶炸开时,有片碎片落到条案上,把木头都烧出个小黑点。
傻妞的掌心射出道蓝光,扫过那些晶簇时,虚拟屏突然弹出个骷髅标志,低,但持续接触会灼伤皮肤!"
邢捕头顿时瘫坐在条凳上,手忙脚乱地摸自己的胳膊——刚才有片水晶碎片擦着他的袖子飞过:"亲娘哎!额要申请工伤!这哪是水晶,是定时炸弹啊!"
燕小六突然扑在晶簇上嚎哭,唢呐被他扔在一边,红绸子缠到了脚踝:"二舅姥爷!小六怕是不能给你买糖火烧了!这水晶要是炸了,七侠镇都没了!"
"哭丧啥!"李大嘴从后厨拎着口油锅冲出来,油锅里的糖醋汁还冒着热气,黏糊糊的挂在锅壁上,"遇事不决糖醋汁!上次莫小贝把墨汁洒在账本上,就是这汁儿给盖住的!"
浓稠的酱汁泼在晶簇上的刹那,邢捕头突然抽动鼻子——他当捕头多年,对气味格外敏感。
"葱烧海参味儿?"他咂咂嘴,这酱汁里除了糖醋,还混着点海参的鲜,估计是李大嘴昨晚炖海参时,顺手舀了勺汤调的汁。
蒸汽缭绕中,晶簇竟真的开始融化,像糖稀似的变软、流淌,最后滋滋冒泡凝成了轨道的接榫口——那接口圆润得像被打磨过,刚好能和之前的水晶悬轨对上。
铁蛋拍了拍李大嘴的肩膀,机械臂的金属凉意透过粗布褂子渗进来:"恭喜解锁分子料理新技能——放射性水晶改造术。"
角落突然传来白敬琪的惊呼,少年举着左轮枪模型蹦起来,指着墙根:"哗擦!这是啥?植物大战僵尸成精了?"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墙缝里钻出簇妖异的藤蔓,藤条是墨绿色的,上面长满了倒刺,刺尖泛着紫黑,像是淬了毒。
藤蔓飞快地缠住托马斯的脚踝,倒刺扎进铁皮时发出"嘎嘣"的脆响——不是藤蔓刺穿铁皮,是刺尖被铁皮硌断了,断口处渗出墨绿的汁液,滴在地上,竟把青石板都蚀出了小坑。
"放着我来!"祝无双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个小纸包,里面是她新做的香粉,带着玉兰花的香,她往藤蔓上洒了把,粉粒落在藤条上,立刻腾起层白雾。
藤蔓的触须在香雾里剧烈痉挛,像是被烫到似的往回缩,连带着墨绿的汁液都变得浑浊了。
郭芙蓉趁机发掌,掌心凝着层白气:"排山倒海!"
气浪掀翻藤蔓的同时,也朝着酒柜的方向扫去——那里摆着佟湘玉最宝贝的几坛酒,有坛还是她娘家送的"状元红",据说能值半间客栈。
佟湘玉的尖叫刚到喉咙口,就被晏辰甩出的磁力网截住了。
那网是用细钢丝编的,网眼小得能兜住蚊子,陶坛被网兜着悬在离地三寸处,连点晃动都没有,酒液在坛子里稳得像冻住了。
阿楚举着手机把这幕拍下来,镜头里的磁力网泛着银光,衬得陶坛的土黄色格外显眼:"晏总监这手'隔空救酒',能去变魔术了。"
晏辰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能闻到她发间的洗发水香味:"为了保住老板娘的酒,我可是练过的。"
镜头一转,刚好拍到托马斯正撕扯脚踝的藤蔓。
他的铁皮靴被藤蔓勒出了道深痕,伤口渗出的黑色机油顺着靴底往下滴,和藤蔓的毒液混在一起,竟化成了紫烟,烟里带着股铁锈和青草混合的怪味。
傻妞突然喊道:"这汁液含氮量超标!是植物激素变异导致的毒性,建议人工降雨稀释!"
铁蛋应声揽住她的腰,机械翼在背后展开,带着金属的嗡鸣,两人腾空时,翼缝里撒出细密的水雾——那是铁蛋从后厨的水缸里吸的水,还带着点荷叶的清香。
紫烟遇水的瞬间就溶成了彩虹,水珠落在吕秀才的眼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秀才正捧着块破陶片心疼——刚才磁力网虽然接住了酒坛,却震掉了块坛底的碎片,他用指尖摩挲着碎片的边缘,嘴里念念有词:"子曾经曰..."
突然浑身剧震,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举起破陶片冲向那些彩虹水珠:"氮磷钾!这是顶级花肥啊!额的兰花最近正缺肥,用这个浇,肯定能开花!"
后院突然爆发出哄笑,连一直紧绷着脸的白展堂都勾了勾嘴角——谁也没想到,致命的毒液混着机油,最后竟成了花肥。
笑声还没停,托马斯胸前的仪表盘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嘀嘀"的尖响在大堂里回荡。
全息星图再次展开,这次的光带变得极不稳定,淡紫色的水晶轨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客栈的地基,地面的裂缝已经蔓延到了门槛,连门外的青石板都裂开了细纹。
郭芙蓉抬脚就要跺向裂缝,靴底的花纹都对准了蓝光最盛的地方。
"芙妹三思!"吕秀才扑过去抱住她的腰,把她往后拽了半尺,"这轨道在共振!要是用蛮力,会引发时空坍塌的!"
"用这个!"莫小贝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竹蜻蜓——那是她用竹片削的,翅膀上还画着彩色的条纹——她踮起脚,把竹蜻蜓插进裂缝里。
玩具刚碰到蓝光,就"呼"地转了起来,带着股小旋风,把那些悬浮的晶尘卷成了道螺旋光柱,光柱从裂缝里直冲到房梁,把嵌在上面的半截轨道都吸了下来,融成了光柱的一部分。
托马斯的烟囱帽突然"嗖"地飞离他的头顶,朝着光柱飞去。
在众人注视中,帽子边缘突然弹出八只机械足——那些足是银灰色的,关节处的齿轮转得飞快,末端还带着小小的吸盘。
机械足紧扣住晶柱的瞬间,托马斯的声音带着兴奋的汽笛声:"终极形态——铁道蜘蛛号!"
客栈在机械足的扒拉中簌簌掉土,房梁上的灰尘像雪似的往下落,有片灰掉进了李大嘴的油锅里,"滋啦"溅起小油星。
燕小六捡起地上的唢呐,吹得比刚才更凄厉了,像是在给轨道"送行",又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白展堂的身影在大堂里闪来闪去,指尖凝着气,把房梁上漏网的灰尘都点了下来——他怕灰尘掉进客人的茶碗里,坏了客栈的名声。
吕青橙的掌风扫过条案,把上面的杯盘都推到了角落,免得被机械足碰碎,粗瓷碗碰撞的"叮当"声混着机械足的"咔嗒"声,倒像支奇怪的曲子。
混乱中,阿楚突然高喊:"铁蛋放音乐!上次我们去听音乐会,你不是录了贝多芬的《命运》吗?"
铁蛋的机械臂弹出个小型音箱,《命运》交响曲的前奏刚响起——那激昂的节奏像是带着股力量,顺着空气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所有的水晶在音乐里应声炸成了星尘,不是杂乱的碎片,是像蒲公英似的,轻轻巧巧地飘向淡紫色的轨道,像是找到了归宿。
托马斯从光瀑中坠落时,铁蛋的机械臂突然展开,组成了张银色的缓冲网,网眼的大小刚好能接住他,却漏过了那些星尘。
尘埃落定的时候,大堂里静得能听见檐角铜铃的余响。
佟湘玉颤抖着捡起账本的碎片,那些纸页被刚才的震动撕成了条,连她最宝贝的印花税票都碎了角,她盯着满地的狼藉——雕花梨木桌的腿断了根,红木椅的扶手裂了缝,连她嫁过来时带的铜镜都蒙了层灰。
"额的雕花梨木桌...红木椅..."哭声刚起,就被托马斯掏东西的动作打断了。
他从胸腔的储物格里掏出只金怀表,表壳上刻着繁复的花纹,还嵌着颗小小的蓝宝石,打开时,里面的齿轮转得平稳,带着"咔嗒咔嗒"的轻响。
"维多利亚时期的限量款,全球只产三只。"他把怀表塞进佟湘玉掌心,金属指腹碰了碰她的指尖,带着点凉,"抵三十年的房钱,够赔这些桌椅了。"
佟湘玉捏着怀表的手顿住了,表壳的冰凉透过绢帕渗进来,她掂了掂重量,突然笑了——这怀表的分量,别说三十年房钱,就是把客栈重新翻修一遍都够了。
"湘玉姐血赚!"阿楚笑着调整手机镜头,把怀表的花纹拍得清清楚楚,她转头时,发梢扫到了晏辰的脸颊,"这下别说修桌椅,就是给客栈装个电梯都够了。"
晏辰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窝,声音里带着笑:"我家主播今天不仅涨了粉,还帮老板娘赚了笔,这叫事业爱情双丰收~"
阿楚扭头啄了下他的下巴,指尖在他手背上画了个圈:"承让承让,还是晏总监'潜规则'得好,知道带磁力网救酒坛。"
托马斯的胸腔里突然奏响欢快乐章,不是汽笛声,是像钢琴曲似的调子,清越又温暖。
新生的水晶轨道在客栈里流转起来,沿着房梁绕了三圈,又顺着柱子落到地面,最后在门口凝成道彩虹拱门,门楣上还飘着淡淡的煤烟香——那是托马斯锅炉里的煤,带着多多岛的气息。
他走到门前时,突然深躬到地,铁皮靴底在地上蹭出轻微的声响:"横跨三个世纪的轨道已重置,归程车次即将发车。"
话音刚落,就看见两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
白敬琪和吕青橙各拽着他红围巾的一角,少年举着左轮枪模型,小姑娘攥着块没吃完的麦芽糖,两人憋红了脸,齐声喊:"能带上我们吗?去多多岛看看蒸汽机甲!"
托马斯的烟囱帽突然喷出串白汽,像是在笑,他弯腰摸了摸两人的头顶——金属手掌特意调了温度,暖乎乎的,不会冻着孩子。
"况且况且!"汽笛声卷着煤灰香散入云霄,彩虹拱门里传来铁轨的震动声,像是有列火车正在靠近。
众人挤在门槛边挥手时,阿楚举着手机把镜头转向天空,弹幕又一次像潮水似的涌来:
“开往童年的列车发车啦!羡慕能去多多岛的小火车”
“给锅炉加鸡腿!下次穿越记得带点多多岛的特产”
“多多岛等你回家!托马斯要幸福啊”
“七侠镇果然是时空枢纽!下次会不会来个奥特曼?”
彩虹门闭阖的余韵里,佟湘玉摩挲着金怀表的花纹,突然哼起了秦腔——那是她小时候听外婆唱的调子,带着点苍凉,却又透着股热乎劲儿。
阿楚关掉直播前,对着空荡荡的拱门轻语:"要幸福啊,火车侠。"
最后一条弹幕缓缓滑过屏幕,像句温柔的告别:
“侠字十一划,他带着铁轨写成”
檐角的铜铃又响了,这次的声音格外轻快,像是在送别的同时,也在期待着下一次相遇——或许某天清晨,当阳光再劈开木质门槛的金边时,会有新的访客,踩着铁轨的震动,带着某个遥远时空的故事,推开同福客栈的门。
李大嘴已经开始收拾后厨了,锅铲碰到铁锅的声音混着糖醋汁的香味飘出来;吕秀才正蹲在地上捡《论语》的书页,郭芙蓉蹲在他身边帮忙,偶尔会捏他的耳朵;白展堂靠在门框上擦着他的指节,眼尾的细纹里盛着晨光;佟湘玉把金怀表放进樟木匣子,锁好时,听见匣子里传来轻微的"咔嗒"声——像是有列小火车,正在里面悄悄行驶。
客栈外的青石板上,那道被水晶轨道压出的纹路还在,只是不再渗蓝光了,反倒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紫,像谁用笔画了条细细的线,一头连着七侠镇的晨雾,一头通向多多岛的煤烟。
而那道线的尽头,总有人在挥手,总有人在等待,就像所有关于相遇和离别的故事,最终都会落在某个温暖的地方,变成记忆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