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大唐李怼怼(2 / 2)
证据链闭环!
铁证如山!
整个同福客栈静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晏辰投影出的光幕上,那两篇《庆云赋》的对比触目惊心!
一篇流光溢彩歌天颂圣,署名是“李谪仙”;
另一篇孤悬纸上笔意婉转,署名却是默默无闻的“婉娥”。
文人的脸皮被彻底撕开,露出了底下令人作呕的剽窃内核。
“嗬……嗬……”李谪仙蜷缩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痛苦的喘息。
刚才那滔天的倨傲、愤怒、还有强撑出来的文人气节,此刻像烈日暴晒下的冰雪,消融殆尽,只剩下赤裸裸的恐惧、羞耻和无尽的绝望。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投射在空中的绢帛影像,那“婉娥”二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公孙不惑的强制沉默让他无法宣泄,铁蛋那记“命运叩门”砸碎了他紧绷的神经,此刻这铁一般的证据,直接将他钉在了精神的耻辱柱上。
汗水、泪水,还有从嘴角咬出的血丝混合在一起,顺着他灰败的脸颊流下,滴落在同福客栈干净的地板上。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客栈那扇敞开着、能看到外面小半个七侠镇街景的大门,眼中的痛苦与悔恨浓得化不开。
那个歌女婉娥的影像似乎就在门外飘着,带着无声的控诉。
他沙哑地,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挤出几个破碎的字:“长安……繁华……尽是寒冰……”
“好了好了,哭也没用嘛。”一个爽利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不是悲悯,也不是呵斥,反而带着点看透世情的豁达。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祝无双端着个热气腾腾的大海碗,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李谪仙,快步走到大堂中间最大的那张桌子边,“咚”地把碗放下。
浓郁的、混合着蒜香、辣椒油和芝麻酱香气的霸道味道瞬间弥漫开来,把刚才那凝重的笔墨气、耻辱感冲淡了不少。
“都傻站着干啥?”郭芙蓉第二个反应过来,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手里也端着一盘刚烤好、油滋滋冒着热气的羊肉串,一股烟火燎烤的焦香瞬间加入战团,“大早上的听人吵架,听饿了都!来来来!芙蓉姐特制猛火烤串!尝尝!”
她把烤串往桌子上一墩,又麻利地从柜台后扯过一叠粗瓷碗。
吕秀才也赶紧跟过来,帮忙擦拭桌面板凳。
莫小贝拉着公孙不惑,两人合力把那张厚重的原木大桌挪到了大堂最宽敞的位置。
李大嘴更是手脚麻利,一手拎着两坛还没开封的“桂花酸梅汤”,一手拎着个沉甸甸的大号食盒冲了过来:“起开起开!大菜来了!刚炖好的萝卜牛腩!香掉舌头!李大人啊,先别想长安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了饭再伤心!”
他这话糙理不糙,仿佛巨大的悲剧最终也敌不过一碗烟火人间。
邢捕头和燕小六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
邢捕头咂吧咂吧嘴,闻到那浓郁扑鼻的肉香,小眼珠亮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抵抗住诱惑,嘟囔了一句:“那个……案子可以先搁置,吃饭皇帝大!”
也蹭了过去。
燕小六也默默收起了刀。
佟湘玉看着自家伙计们这默契的配合,那风风火火的阵势把愁云惨雾硬生生给冲散了,不由得“扑哧”一声乐了出来:“额滴神呀!这都啥事嘛!也罢也罢!有啥恩怨情仇过不去滴?有恩怨,上饭桌!吃一顿唠开了就好了!展堂,帮忙摆凳子咧!”
白展堂应了一声,立刻化身跑堂小旋风,飞快地把大堂里散落的凳子都归置到大桌旁。
龙傲天撇撇嘴,一边帮忙拿碗筷一边不忘发挥毒舌本性:“厚礼蟹!吃吧吃吧!吃了牛腩好有力气抄诗!开玩笑的啦……不过真系要抄,记得署名婉娥小姐,唔好人哋在阴间都背锅!”
被白敬琪和吕青橙在桌子底下同时踹了一脚。
只有一个人依旧像根钉子一样杵在那里——李谪仙。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热火朝天的一幕。
那刺穿他灵魂的证据投影还在半空中散发着微光,像审判的印记。
而另一边,是同福客栈众人用喧闹、香气和烟火气堆砌起来的……热腾腾的生机?
这强烈的反差让他无所适从。
他依旧跪在原地,仿佛被那两种力量撕扯着,动弹不得。
“哎我说哥们儿!”铁蛋的大嗓门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东北人特有的敞亮,“还搁那杵着干啥呢?玩行为艺术呢?咋的,怕坐凳子屁股冷?要不要整个貂垫?”
他庞大的金属身躯蹲了下来,与地上失魂落魄的李谪仙平齐。
虽然依旧是憨厚的表情,但那带着热乎劲儿的话语像是带着某种实质性的温度,“天大的事儿,能有饿肚子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甭管是抄来的仙儿还是真神仙,下来吃碗牛腩暖暖胃!再不吃,一会儿都让那小子抢光了!”
他拇指朝旁边正猛咽口水的燕小六一指。
傻妞端着一大盘白白胖胖的蒸馍走过来,瞥了李谪仙一眼,嘀咕了一句:“就是嘛,莫轴!有饭不吃憨包儿嗦?起来噻!”
说着一脚精准地、不轻不重地踢在李谪仙的小腿上,力量刚好让他重心失衡。
李谪仙“唉哟”一声,下意识地爬了起来。
“这就对了嘛!”铁蛋一咧嘴,蒲扇大的金属巴掌“砰”地一下拍在李谪仙的后背上,差点又把他拍趴下,“走!傻妞说得对,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琢磨该哭还是该笑!来来来,坐这里!”
他半拖半拽地把浑浑噩噩的李谪仙按到了长条板凳的空位上。
刚一坐下,一碗满满当当、汤汁浓郁、萝卜晶莹、牛腩软烂的炖菜就“咚”地杵到了李谪仙面前。
李大嘴把大勺往碗里一放:“李大人?嘿!先尝尝咱这手艺!独家秘制酱料!保证让你忘掉长安那个鬼地方!热乎的,快动筷子!”
那股浓烈、温暖、属于烟火人间的香味霸道地钻进他的鼻腔,狠狠地刺激着空空如也的肠胃。
肚子不受控制地发出一连串响亮的“咕噜”声,在这突然安静下来的饭桌旁显得格外清晰。
“噗嗤!”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了一声。
随即,哄堂大笑爆发出来。
“哈!饿坏了吧!”
“就是嘛!啥事不能等吃了饭再说?”
“快吃快吃!李大厨今天可是下了血本了!”
就连佟湘玉也端着碗坐下来,忍着笑招呼:“好啦好啦!都动筷子咧!李大人啊,先吃饭!别的事,等肚子填饱了,额们一起帮嫩想法子!总不能让嫩这‘御前侍笔’真饿死在同福客栈吧?”
李谪仙看着眼前这碗热气腾腾、汤汁还在微微滚动的炖牛腩萝卜,又看看周围这些前一秒还横眉冷对、下一秒就为他张罗吃喝的“贩夫走卒”、“村妇莽夫”,那满腔的恐惧、羞耻和绝望,竟奇异地被这笑声和食物的香气冲淡了一丝。
他终于颤抖着伸出手,拿起碗里那把看起来朴实无华、沾满了油渍和岁月痕迹的木勺。
勺子沉甸甸的,热汤的温暖透过勺柄传递到他冰冷僵硬的手指。
“铁蛋傻妞夫妇劝饭法:一个讲道理,一个踹过来!”
“李大嘴:投喂疗法,专治各种不服和想不开!”
“邢捕头:吃饱饭才好交代案情嘛嘿嘿…”
“我赌一百两!李谪仙吃完三碗后就会改口:七侠镇真香!”
同福客栈的长条大桌被挤得满满当当。
碗筷碰撞声、咀嚼声、吸溜汤水的声响交织成一片,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这人间烟火的交响乐吹得烟消云散。
李谪仙一开始吃得还很拘谨,那碗炖牛腩萝卜仿佛有千斤重。
他低着头,木然地用勺子搅动着浓稠鲜亮的汤汁,偶尔才送一小块被炖得入口即化的牛腩到嘴里,机械地咀嚼着。
似乎食物的味道再好,也压不下他心头的千斤巨石。
直到那盘滋滋冒油、洒满了孜然和辣椒面的烤串被推到桌子中间。
“李大人!别光吃素啊!整串儿硬的!”李大嘴豪迈地抓起一把肉串,硬塞了两根到李谪仙手里,“来来来,尝尝咱芙妹的手艺!猛火快烤,外焦里嫩,一口下去油汁滋啦往外溅!这才叫快活!那些个劳什子酸诗酸赋,能顶饿不?”
李谪仙被动地捏着油腻的竹签,看着那焦香四溢的羊肉,鼻子抽动了一下。
也许是被李大嘴那毫无芥蒂的热情感染,也许是真的饿了太久,他终于狠狠咬了下去。
滚烫的油脂混合着辛辣的香料瞬间在他口腔里爆炸开,那霸道无比的烟火气,如同蛮横的洪水,猝不及防地冲垮了他最后那道心理堤防。
“唔……”一声含糊不清的低吼从他喉咙里溢出,分不清是烫的,还是被那股子原始的、生机勃勃的食物力量击中了要害。
随即,他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
大颗大颗的泪珠混着嘴边亮晶晶的油渍滚落下来,砸在胸前的青布长衫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他完全顾不上了!
一手紧紧握着那根被啃得差不多的肉串签子,另一只手胡乱地抹着脸,眼泪鼻涕和嘴角的油光糊成一团。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和一片吸溜面条的安静背景音中,这位曾经眼高于顶的“御前李谪仙”彻底放下了所有的矜持与伪装,像个孩子般放声大哭,边哭边含糊不清地哽咽着:“嗝……呜……好吃……太好吃了……比……比长安望月楼的醉仙烧鹅还好吃一万倍……那狗屁御宴……全是冷的……全是虚的……呜呜呜……香……真香啊……”
他哭得毫无形象,甚至有点歇斯底里。
这场景诡异又带着点让人眼眶发热的酸楚。
“哎妈呀!”莫小贝被这哭得山崩地裂的场面吓了一跳,刚夹起的一块萝卜掉回了碗里。
阿楚和晏辰眼中流露出一丝真切的释然。
能哭出来,就好。
压在心头的巨石碎了,才能喘口气。
郭芙蓉反应最快,赶紧把一大碗刚倒好的桂花酸梅汤递过去:“别光哭啊!辣着了?喝点这个顺顺!甜的!解腻还解辣!”
李谪仙抽噎着,接过大碗,看也不看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大半碗,眼泪还没流尽,脸上却已经因那冰凉的酸甜而舒展了一些。
铁蛋在一旁看得直乐呵:“我说哥们儿,慢点喝慢点哭!眼泪是咸的,搭配酸梅汤正好喝!再来点不?”
他作势又去倒。
李谪仙被铁蛋的话噎得一哽,打了个响亮的泪嗝,却忍不住看向铁蛋。
这个被他咒骂为“钢铁匠气怪物”的存在,此刻咧着宽厚的金属大嘴,笨拙地模仿着人类倒饮料的动作,竟莫名地透着一股……朴实无华的善意?
他嘴角抽了抽,像哭又像笑,摇了摇头,又低头狠狠咬了一口手里刚被傻妞塞过来的烤得焦脆的羊腰子。
吃饱喝足,油光满面。
桌子上一片狼藉,骨头堆成了小山,空碗空碟叠了好几摞。
李谪仙瘫坐在板凳上,眼神还有些发直,但那股如影随形的尖刻戾气和绝望的灰败已经消失了大半,被一种奇特的、仿佛吃饱喝足后的满足与茫然混合的神情所取代。
他微微眯着眼,摸着明显鼓起来的肚子,喉咙里发出类似吃饱了的猫满足的咕噜声。
“啧!”一声嫌弃的咂嘴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众人转头,只见傻妞皱着眉,从后腰的便携清洁包里拽出一条洁白的、还冒着热气的压缩蒸汽毛巾。
“给!”她带着三分不耐七分笃定,把毛巾往李谪仙油腻的双手里一塞,“擦哈嘛!一手的油跟刚嗦嘞骨头嘞狗样!啷个看嘛!快擦!”
命令式的语气配上那嫌弃的小表情,硬是把擦手这事说出了“再不动手老娘就要亲自帮你物理去油了”的气势。
李谪仙显然还不太适应这机器人式的“关怀”,愣了一下,但双手的油腻感确实难受,便下意识地接过热乎乎的毛巾,笨拙却仔细地擦拭着油乎乎的双手和嘴角。
氤氲的热气和洁净的感觉,让他那被美食冲击得有些昏沉的脑子似乎也清醒了一些。
“额滴神呀!”佟湘玉看着满桌狼藉,痛心疾首,“介一顿把大嘴三天的料都吃没了哇!回头记得找这位大老爷结账……”
“唔~”公孙不惑慢悠悠地放下他的小茶杯,温吞吞地开口,瞬间将话题从银钱引回了正途:“李大人,吃得可还舒服伐?心里头……感觉松快点啦?侬那个事情……”
他目光温和却犀利,“阿拉看呐,说到底,侬也就系个帮别人偷来的文章盖了章的小贼嘛!有啥好怕得要死要活的?大不了……不要那个‘御前侍笔’的虚名,老老实实做回普通人嘛!自己写不出顶天的文章,帮别宁整理整理手稿,或者写点自己真正心里的话,也是好事体啊!总归比顶着别人嘞名头,天天害怕被戳穿,活得像个贼舒坦伐?”
他这番话,温和得像春雨,却也尖锐得像一根针,将李谪仙那点残存的侥幸心理刺得无处遁形。
没有居高临下的道德批判,只有务实的出路和发自内心的开解。
李谪仙擦手的动作彻底顿住了。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被擦得发红的手——这曾是他自诩清贫文人风骨的象征,现在只觉得一阵阵刺骨的讽刺。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大家以为他又要缩回壳里。
就在佟湘玉想说点啥缓解气氛时,他终于抬起头。
脸上依旧布满油光,眼睛还肿着,但眼神里的茫然却奇异地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一种豁出去般的平静和苦涩。
他舔了舔略显干裂的嘴唇,似乎想笑,嘴角却只牵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声音低沉嘶哑:“公孙先生……通透!通透啊!李某……惭愧无地!”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什么御前侍笔……不过是皇帝老儿需要一个漂亮的泥偶摆着看罢了!那长安……呵,冷得骨头缝都透风!我李谪仙……”
他念着自己引以为傲、如今却觉得万分羞耻的名号,停顿了一下,“……我李某人前半生,以为钻营词藻攀附权贵便是通天大道,错了!彻头彻尾地错了!连一隅之地的一方安宁都保不住,何谈文胆?不过是逐臭之蝇,活在狗屁倒灶的文名里,还要靠窃取一个卑微歌女的绝唱来给自己脸上贴金!简直……狗屎不如!”
他狠狠地唾骂着自己,仿佛这样能稍微减轻点罪恶感。
骂完了,他像是被抽空了一丝力气,眼神却比刚才更亮了些,透着一种砸碎一切重负后的、带着疲惫的清明。
“如今……只想……寻个安稳地方,种上几亩薄田,能养活自己就成。若能……若能寻到那‘婉娥’姑娘的坟茔,”他喉头剧烈滚动了一下,“替她立块碑……把该有的名分……还给她……也替我自己……赎下这点狗屁不如的孽债!”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却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力量。
话音落下,大堂里一片安静。
众人看着这个彻底放下了所有骄傲和虚伪,只剩下卑微赎罪愿望的男人,眼神复杂。
阿楚清脆地拍了下手:“好!这才是正经路子!大嘴!后厨还有柴火没有?再给李大人……哦不,给李先生烤点东西带着路上吃!要能放住的!”
她爽利地吩咐完,转向李谪仙,“李……老李是吧?寻地种田没问题!我让铁蛋给你指路,保证风水宝地!至于那位姑娘的坟……公孙小哥?”
公孙不惑立刻接口:“阿拉记得那地方!确实就在京郊西山脚下一个小坡上。铁蛋兄弟有高精地图,我跟你一起去,好帮侬找到确切位置,保证错不了!”
他语气笃定。
铁蛋立刻憨厚地拍胸脯,咣咣作响:“包在我身上老铁!导航嘎嘎准!保管让李先生你稳稳当当……呃,落地生根!”
李谪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再感受着傻妞又塞过来的一条干净手帕(这次她没骂人),眼眶又一次红了。
但这次他没哭出声,只是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却坚定无比:“多谢!多谢诸位!同福客栈……李某此恩……没齿难忘!”
李大嘴很快拎了个用荷叶包的、散发着余温的包裹出来:“李先生!拿着!刚烤好的饽饽,里面夹了秘制熏肉,顶饿!”
李谪仙双手接过这沉甸甸、暖烘烘的包裹,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他看着包裹上沁出的细微油渍,如同捧着最珍贵的圣物。
夕阳将最后一道金辉涂抹在同福客栈的门楣上,将“同福客栈”那块老招牌染得温暖柔和。
门前,那个青衫落拓的身影背对着温暖灯火,面向未知的前路。
“长安酒冷……”李谪仙忽然低声吟哦,声音不再尖刻,只有沉淀后的平静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怀,“此处……”
他微微偏过头,最后看了一眼客栈大堂里那些注视着他、带着善意的模糊面庞,嘴角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扯开了一个温暖的弧度,“……烫心。”
话音落下,光影微澜。
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他的身影凭空消失在渐浓的暮色里,不留一丝痕迹。
唯有傻妞顺手递过去的那条擦嘴擦手的毛巾,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了客栈门口的石阶上。
同福客栈里,那面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上,最后几条弹幕缓缓流淌而过,像散场后的点点星光,跳跃出质朴的智慧:
“诗仙也得干饭啊!”
“烧烤味儿的自我救赎~”
“谁说钢铁匠气不懂温柔?擦嘴的毛巾暖人心!”
“下一位想不开的倒霉蛋……啥时候到位?”
这弹幕刚闪过去——
“啪嚓!轰隆!”
一声巨响!
后院传来莫小贝激动变调、明显带着炸毛的声音:“还来?!我的个娘咧!嫂子!展堂大哥!快关门!栓死了!拿顶门杠顶上!公孙!快!准备催眠!”
饭桌上的所有人瞬间弹了起来!
郭芙蓉:“额滴个神!小贝你摔着啥了?”
白敬琪:“哗擦!谁又闪进来了?厨房还是后院?”
龙傲天:“厚礼蟹!今天系咩好日子?穿越客搞批发?”
吕青橙尖叫:“啊!姐姐!后院!水缸!水缸在发光冒烟!”
傻妞立刻进入战斗警戒姿态,扫描雷达全开,电子眼红光闪烁。
铁蛋已经一个跨步挡在了阿楚和晏辰身前,金属臂在灯光下泛着冷厉的光泽,但嘴巴还是那个东北味儿:“唉呀妈呀!今晚后厨够热闹啊!又有嘉宾……呃,到货了?”
阿楚一把抓住晏辰的手,两人眼神交汇,瞬间绷紧!
晏辰压低声音:“全息扫描!启动物理封锁协议!铁蛋傻妞注意能量波动源!”
他的手指在腕表上飞快敲击。
佟湘玉的反应是最接地气的,她一个箭步冲到柜台后面,手忙脚乱地翻找着什么,嘴里念念叨叨带着哭腔:“门闩!门闩搁哪儿咧!白展堂!赶紧去后院看看哪锅又炸啦!”
她终于翻出一根粗壮的门杠,哐当一声扔在地上。
同福客栈的大门,依旧敞开着。
后院那奇异的光晕和烟雾还在持续,像一个诡异的漩涡,宣告着新的、未知的荒诞即将降临。
诗抄半阙空沽酒,
釜底余温炙心愁。
匠手拂尘藏暖泪,
寒星笑问下锅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