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过往（3）（2 / 2）

梁颂安握着咖啡杯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眼中的平静终于被打破，翻涌起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迅速蔓延开的、深沉的晦暗。

他一直隐约感觉到沈时雨心中藏着事，或许与过去有关，但他从未想过，这过去，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与自己的家庭，与他的父亲，如此紧密而丑陋地纠缠在一起。

真相的冰山，终于露出了它残酷的一角。

梁颂安听到沈时雨说到这里，握着咖啡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骨节泛出青白。他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了然、沉痛，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厌恶。

他当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关于他的父亲梁如晦，那些不堪的德性，他再清楚不过。

梁如晦此人，在商场上或许是翻云覆雨的奇才，但在对待女人方面，尤其是一种特定类型的女人，像沈时雨母亲沈棠那样，追求艺术看似温柔实则骨子里藏着不容折辱的倔强与高傲的女性，有着近乎病态的“收藏”与“摧折”的癖好。

他享受将那些清高的、不染尘埃的灵魂拉入泥沼的过程，看她们在现实的残酷与他的手段下，一点点失去光芒，最终或是屈服，或是破碎。

当然，在梁如晦自己的认知里，这并非摧折，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玩弄一些无伤大雅、可有可无的“小玩意儿”罢了。

他习惯用金钱、权势或是一些看似美好的许诺作为诱饵，引诱她们上钩，再在她们最脆弱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这种扭曲的心态，其根源，梁颂安追溯过，或许要归结到梁如晦自身那并不光彩的发家史上。

梁家也曾是显赫一时的大家族，只是到了梁如晦父亲那一代，因经营不善与时代变迁，迅速没落，只剩一个空架子勉强支撑着门面。

为了家族的转机，梁如晦的父亲毫不犹豫地牺牲了几子的婚姻，为他选中了当时正如日中天的方家独女方玉珍。

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联姻，本质与入赘无异。梁如晦，这个心高气傲的男人，带着家族的期望与自身的野心，“嫁”入了方家。

命运的讽刺在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十几年光阴荏苒，凭借方家初始的资本注入和梁如晦自身确实不凡的商业手腕，梁家不仅起死回生，更是以惊人的速度扩张着商业版图。

而曾经鼎盛的方家，却因内部不断的权力倾轧，加上梁家在暗中不动声色地蚕食与掣肘，日渐西山，辉煌不再。

梁如晦对方玉珍，这个他名义上的妻子，从一开始就谈不上有任何感情，纯粹是商业联盟的棋子。

甚至，随着时间推移，方家的没落和他自身实力的膨胀，那种因“入赘”身份而积压的屈辱感，渐渐发酵成了对方玉珍和整个方家的厌恶与迁怒。

在他看来，方家落魄后，他没有立刻将方玉珍扫地出门，仅仅是不待见她，已经是念及旧情、极大的仁慈了。

如果方玉珍也认同这只是一场冰冷的商业联姻，或许双方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各取所需，互不干涉。可偏偏，方玉珍不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