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夫妻双双把“家”还(1 / 2)
赫连霁在极乐楼顶层的静室中修养,每日都能感觉到听力的逐渐清晰,喉咙里也能艰难地挤出几个嘶哑破碎的音节。
虽然视界依旧朦胧如隔浓雾,但他的其他感官,尤其是听觉,变得异常敏锐。
他听到了楼外传来的、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喧嚣。
那不是葬雪城平日里该有的混乱厮杀和绝望的哀嚎,而是一种……有序的、带着生气的嘈杂。
号令声、车轮碾过新修整路面的声音、整齐的伐木声、还有某种他从未听过的、有节奏的敲打声。
这一切变化的源头,都来自于那个自称“月初”的女人。
这段时间,席初初确实忙得脚不沾地。
在初步以铁血手段压服了葬雪城内部的反对声音后,她立刻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造。
她脑中构画的,绝非简单的黑市交易或者资源掠夺,而是要将葬雪城打造成一个深入北境的、牢不可破的“贸易锚点”。
并以此为核心,辐射影响整个北境的经济命脉。
听起来是不是很牛逼,事实上如果干成了,就更牛逼了!
她结合葬雪城的实际情况,运用了远超这个时代的经济学理念,基础设施建设与“以工代赈”。
听着是不是很高深,实际上也就是动用了极乐楼积累的部分财富和收缴上来的资源,大规模招募城中的亡命徒和贫民。
这些人平日里很闲,因为没工干,没事干,才净想着杀人放火打劫。
现在好了,她会让他们忙得停不下来。
正所谓要想富,先修路。
她可不是什么狂想主义者,她前、前世就是经济学专业,对于资源配置了然于心。
她组织人手清理、拓宽并初步硬化连接城外矿坑、水源以及未来规划贸易区的主要道路,再修建修建公共粮仓,集中取水点,以及简陋但足以抵御风寒的集体工棚。
这一部分所消耗的钱财可不少,但没办法,前期的市政工作是必需的。
而参与建设者,不直接发放银钱。
因为在葬雪城,钱可能瞬间被抢走。
而是发放特制的“工分牌”,记名的,凭牌可以每日兑换定量的、足以果腹的食物和干净的饮水,甚至积累到一定数量可以兑换御寒的衣物或简单的工具。
就这样,席初初快速改善了葬雪城破败的基础设施,将不安定的“社会青年”都纳入劳动力,用劳动消耗他们多余的精力,减少了城内暴力事件。
最重要的是,让最底层的人通过劳动获得了最基本的生存保障,看到了“靠自己双手活下去”的希望,初步收拢了人心。
葬雪城以往以物易物极其不便,且容易被豪强盘剥。
席初初下令,由极乐楼背书,发行一种特制的、难以仿造的“雪币”,面额不等。
参与劳动获得“工分牌”后,可在指定地点兑换成“雪币”。
她如今成为了城主,将之前分发给别的势力的基础生存物资,如粮食、盐、药材等,全都用“雪币”在新建的公共集市上进行售卖,严厉打击囤积居奇和强买强卖。
你问有人不服或者不按规矩行事?
那就直接驱赶出城,再闹事……死!
很快,“雪币”以其稳定的购买力和极乐楼的强制力保障,迅速取代了混乱的以物易物,成为了葬雪城内部流通的“准货币”。
席初初深知,葬雪城自身产出有限,必须引入“活水”。
之前由于葬雪城内部混乱,环境也是一言难尽,哪个商家敢入驻,可如今按照席初初的标准一经管,完全不成问题了。
她通过虞临渊和月无痕的渠道,秘密联系了一些与大胤有往来、或者敢于冒险的外地商人。
她给予这些商人“特许经营权”和一定的保护,允许他们用带来的粮食、布匹、铁器等北境紧俏商品,按照官方定价兑换“雪币”,或者直接换取葬雪城特有的资源。
同时,她开始规划特色产业。
比如,利用北境苦寒的气候,尝试建立规模型的毛皮初步加工坊、肉类熏制工坊,将原材料加工成更具价值的半成品或成品,提升出口商品的附加值。
葬雪城的人表示根本不会这些,但没关系,席初初直接在大胤抓壮丁来教。
别的不说,她堂堂大胤女帝,一声密令下去,直接就是八方支援。
她颁布了极其简单却也极其严酷的“城主令”。
禁止私下斗殴、抢夺,违者重罚乃至处死。
保障“雪币”流通和集市交易安全,设立仲裁处,处理交易纠纷。
将愿意服从的青壮编入“城防队”,给予优于普通劳工的待遇,负责维持秩序和基础防御。
赫连霁虽然目不能视,但每日听着周围人偶尔的议论,以及窗外那井然有序、充满活力的声响,他冰冷的内心中也忍不住泛起波澜。
果然是大胤女帝,天生的统治者。
她的手段,完全超出了他对一个统治者,尤其是一个女性统治者的认知。
她与北境所有的城主不同,她不像是在单纯管理一个城池,更像是在……经营一个小型国家,用利益和规则,而非纯粹的武力,在一点点撬动这片冻土。
葬雪城,这个北境著名的混乱之源、罪恶温床,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真实存在的“繁荣”雏形。
她到底想做什么?
赫连霁摩挲着指尖,心中的警惕与好奇同时增长。
他原本打算伤势稍好便澄清身份,此刻却改变了主意。
他必须留下来,看清她的全盘计划。
或许……这场意外的“误认”,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转机。
他嘶哑地开口,对身旁侍候的人吩咐道:“水……”
声音依旧难听,但已能表意。
他需要更快地好起来,至少,要能清晰地“看”到,她究竟能将这葬雪城,变成何等模样。
这日,席初初终于从堆积如山的公务中暂时抽身,她揉着发胀的额角,来到了赫连霁静养的房间。
她觉得自己这阵子简直比在大胤当皇帝时还要累上十倍,事无巨细都要她亲自过问推动,当真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她没心思寒暄,屏退左右后,直接走到赫连霁榻前。
他此刻正靠坐着,朦胧的目光“望”向窗外的方向,似乎在倾听外面那不同于往日的、带着生机的喧嚣。
“感觉如何?”她开门见山,声音里带着一丝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