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夫妻双双把“家”还(2 / 2)
赫连霁微微侧首,“看”向她模糊的身影,嘶哑地吐出两个字:“…好些。”
这声音……像得了重感冒后的公鸭嗓。
“嗯。”席初初应了一声,随即切入正题:“那你想不想报仇?”
赫连霁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报仇?”
他声音嘶哑,带着试探:“你知道……”
“我查过你的身世。”席初初观察着他的神情:“赫连霁,北境长公主之子,本该拥有临宜城和一支私兵,却被至亲背叛,夺走一切,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他那朦胧的视线:“你想不想夺回你失去的一切?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却透出一种与他此刻虚弱状态不符的冷静:“那你呢,你如此帮我,所图什么?”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直接将问题核心抛回给她。
席初初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尽管眼前这个“赫连霁”似乎比她预想的还要沉得住气。
她毫不避讳,直接开出条件:“我要求也不多。我帮你夺回临宜城,届时,我要与你共治该城。”
赫连霁眉头微颦,似乎在消化这个条件,然后才嘶哑地反问:“你……已经……有……一座城了。”
他“看”向窗外,意指正在被改造的葬雪城。
“不错。”席初初走到窗边,看着下方初具雏形的集市和忙碌的人群,却毫不掩饰自己更大的野心:“但葬雪城底子太差,想要真正强大到能影响北境格局,需要时间积累。而我,缺的就是时间。”
她转过身,目光再次锁定他:“所以,我帮你,你帮我。你得到复仇和应有的权位,我得到一个现成的、富庶的基地和盟友,我们这属于共赢。”
她将“共赢”两个字咬得很重,脸上带着看似真诚的合作姿态。
赫连霁心想,共治?说得冠冕堂皇,无非是想将他变成傀儡,将临宜城变成她的囊中之物。
她看中的,是赫连霁这个身份在北境王庭中残存的名分和临宜城本身的价值。
他如今重伤未愈,势力全无,想要复仇和夺回一切,借助她的力量确实是眼下最快、甚至是唯一的途径。
良久,他抬起头,用那双朦胧的银眸“直视”着席初初的方向,嘶哑而缓慢地,吐出了一个字:“……好。”
他没有多余的话,没有存疑她的能力,只有一个简洁的应诺。
席初初看着他干脆的态度,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不怕他有野心,就怕他没能力。
只要他有所求,就在她的掌控之中。
但意外的是……他比她预料得更聪明,知道什么叫识时务与审时度事。
“很好。”她走到桌边,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递到他手边:“那么,合作愉快。”
赫连霁准确地接过水杯,指尖与她短暂触碰,一触即分。
“合作……愉快。”他嘶哑地回应,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
葬雪城的事务被席初初暂时交给了月无痕与新任命的副手——垚龙霆。
此人原是北境边防军中的一名“巡边校尉”,因性情刚直得罪上官被排挤,郁郁不得志,被席初初暗中派人以重利和施展抱负的机会招揽而来。
她更是直接从大胤调来了一批精通工程、算学和管理的基层人员,名义上是协助建设,实则是安插心腹,确保葬雪城这个基本盘牢牢握在手中。
虞临渊自然不能留下,席初初深知自己这个“一流高手”是系统速成,此行深入北境腹地,危机四伏,必须将他带在身边。
一行人稍作伪装,便来到了临宜城。
与葬雪城的混乱绝望截然不同,临宜城显得“正常”了许多。
街道虽不算宽阔,但还算整洁,两旁店铺林立,虽无太多奢华之气,却也货物齐全。
行人大多穿着厚实的冬衣,面色虽也有被风霜雕刻的痕迹,却少有葬雪城那种饿狼般的眼神。
当然,在这严酷的寒冬里,依旧能看到不少为了生计在街头帮工、拉货。
或者准备出城挖掘草根、寻找一切可食用之物的人,可见此地也并非真正富庶。
席初初与赫连霁来之前商议好,扮成未婚夫妻,如此一来她才能光明正大为他出头。
她换上了一身北境女子常见的厚实棉裙,外罩素色斗篷,脸上略施易容,掩去了过于惊人的容貌,只显得清秀温婉。
她小心地搀扶着眼睛依旧蒙着白纱、行动略显迟缓的赫连霁,两人慢慢在街道上走着。
虞临渊与一队精干的侍卫则扮作护卫和仆从,远远跟在后面,既提供保护,又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
“你家……在哪个方向?”席初初压低声音,凑近赫连霁耳边,如同寻常女子询问情郎般自然。
赫连霁被她这声“你家”问得微微一怔。
家?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应该……是那边。”
“应该?”席初初挑眉:“你连自己家都不记得了?”
赫连霁垂下头,声音暗哑:“父亲……将我撵出府多时……我眼下眼睛不便……有些辨别不清了。”
这个借口合情合理。
一个被家族抛弃、又身有残疾的人,对“家”的记忆模糊,甚至带着抵触,再正常不过。
席初初看了他一眼,他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在蒙眼白纱下若隐若现,配合着他此刻低哑的声音和略显脆弱的身姿,确实像极了一个饱经磨难的可怜人。
她心中虽有疑虑未完全打消,但表面上一副了然和心疼的模样,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无妨,城主家在哪,随便拉个人都能问得到。”
她扶着他,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最终停在了一座气派的府邸前。
朱漆大门虽有些许斑驳,却依旧能看出昔日的威严,门前立着两尊石兽,披着厚厚的积雪。
然而,门楣上悬挂的匾额,却并非“赫连府”,而是两个鎏金大字——尉迟府。
席初初目光落在匾额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侧头对赫连霁低语,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尉迟府?看来,你那位父亲,还真是……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