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猴兵乱朝》（1 / 2）
景和二十九年，大周朝野初定，百姓们刚从战乱的阴霾中喘过气来，可边疆的烽烟依旧未靖，北境的突厥、南陲的蛮夷时不时就来撩拨一下，让朝堂上下颇为头疼。女帝坐在凤椅上，看着奏报边疆军情的奏折，眉头拧成了疙瘩——眼下内需强军，可常规军队训练周期长，想要一支能应对复杂局面的精锐，谈何容易？她早就有意扩编“星辉营”，这支部队本就是由女子组成的劲旅，作战勇猛又心思细腻，如今她更想打破常规，让星辉营不仅限于女兵，还要建立一支兼具特种作战、奇袭渗透能力的“尖兵”，专门对付那些神出鬼没的敌人。
可想法虽好，难题却不少。兵员遴选倒还好说，天下勇武之士不在少数，可训练之法却是个大麻烦——怎么才能练出一支既能执行特殊任务、又不拘泥于常规，还得忠诚可靠的队伍呢？主管此事的老二、车骑将军澹台战，这段日子愁得头发都快白了，整天扎在京郊大营里，对着兵法古籍琢磨来琢磨去，连饭都顾不上吃，军营里的伙夫见了他都得主动把热饭热菜送到账房，生怕这位将军饿坏了身子。
恰在这时，南诏使团赶着几车贡品浩浩荡荡地进了京。说是贡品，除了寻常的香料、布匹，还有一笼子特别的“宝贝”——三百多只南诏特产的猕猴。这些猴子体型矫健，浑身长着金灿灿的毛发，阳光下亮得晃眼，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滴溜溜转，透着股机灵劲儿，号称“通臂灵猴”，不仅通人性，还特别擅长攀援模仿，使团官员当场演示了下，一只猴子跟着人学作揖、翻跟头，学得有模有样，逗得围观的宫人哈哈大笑。
澹台战本是陪着女帝接见使团，一见这些猴子，眼睛顿时亮得像两盏灯笼！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小时候读过的杂记片段瞬间冒了出来——“山中猎户，驯猴探路、窃物，事半功倍”，还有前朝那本《荒史轶闻》里记载的“驯兽助战”传说。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心里滋生：人难训，猴可驯啊！你想啊，这些猴子天生就会爬树钻洞，动作又快又灵活，要是能加以训练，岂不是一支天生的、擅长攀爬隐匿、袭扰敌人的奇兵？
他越想越觉得靠谱，不等使团离开，就急匆匆地跑回大营写奏章。那奏章写得言辞恳切，引经据典，从《孙子兵法》的“兵者，诡道也”讲到《山海经》里的异兽助战，最后干脆搬出了“上古有黄帝驯熊罴以战蚩尤”的典故，把驯猴参军说得天花乱坠，仿佛只要有了这群猴子，边疆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女帝看到奏章的时候，正在喝茶，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啼笑皆非地拿着奏章对身边的太监总管说：“你瞧瞧这二郎，是不是最近练兵练傻了？竟想让猴子当兵，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可转念一想，星辉营本就不走寻常路，当初组建的时候也没人看好，如今不也成了精锐？或许这猴子还真能练出点花样来。她沉吟半晌，最终还是下旨准奏，但严令澹台战不得扰民，更不能有损朝廷威仪，要是搞砸了，唯他是问。
旨意一下，澹台战像是打了鸡血，差点在大营里翻个跟头。他立刻行动起来，在京郊大营的西北角划出一片独立区域，派人连夜竖起了一面写着“猴儿营”三个大字的大旗，那旗子还是用金毛猴的毛发配色绣的，老远一看就金灿灿的。老三澹台墨闻讯赶来，一听要驯猴当兵，顿时来了兴致，觉得这事新奇又有趣，立刻扎进了藏书楼，翻遍了所有关于驯兽、杂记的古籍，结合自己观察到的猴性，连夜编纂出一本图文并茂的《灵猴驯导策要》。
那策要做得精致极了，不仅详细列出了以哨音、旗语、食物奖励为核心的训练方法，还附上了“猴语初步”——其实就是他蹲在猴笼旁观察了三天三夜总结出来的猴群交流手势与叫声含义，比如猴子挠耳朵是饿了，拍胸脯是挑衅，“吱吱”叫两声是开心。老四澹台鹊则主动揽下了后勤保障的活儿，他觉得猴子跟人不一样，得格外注意身心健康，于是调集太医院的资源，研制了一种混合了安神草药、促消化药材的特制“安分果脯”，既能安抚猴群情绪，防止它们野性难驯伤人，又能保证营养健康。
老五澹台铢的商业嗅觉更是灵敏，一听说要建“猴儿营”，眼睛都直了，大手一挥就包揽了“猴兵”的“军饷”。他派人从南方采购了堆积如山的最上等香蕉、蜜桃、花生，都是猴类最爱吃的东西，还特意定制了小巧玲珑的皮甲、号牌，甚至提议给表现优异的猴子“发饷银”——其实就是特制的小铜牌，上面刻着“功”字，猴子可以拿着铜牌去后勤处兑换食物，这招后来还真调动了不少猴子的积极性。
一时间，京郊大营的西北角成了最热闹的地方，猴啼声此起彼伏，夹杂着澹台战的哨音和士兵们的吆喝声，老远就能听见。澹台战亲自担任“猴元帅”，特意让人做了一身绣着金猴的短打劲装，每天穿着这身衣服，手持铜哨和令旗，几乎跟猴子同吃同住（当然，猴子睡树屋，他睡帐篷），开始了艰苦卓绝的驯猴大业。
他根据老三的《驯猴策》，把猴群分了编，选了一只体型硕大、目光狡黠的雄猴当“猴王”做总指挥，下设“探哨队”负责登高望远、传递信号，“奇袭队”负责偷营、放火、制造混乱，甚至还有“后勤队”，打算让它们负责运输小型物资、照顾伤员——虽然最后发现猴子照顾伤员就是把草药往人头上扔，但这份创意还是值得肯定的。训练项目更是五花八门：攀爬旗杆、穿越障碍、识别旗帜颜色、按哨音集结疏散，甚至还练习使用特制的小型弓弩（去掉箭头，只射纸靶）和投掷石块，那场面，活像个猴子运动会。
功夫不负有心“猴”，几个月下来，这群“猴兵”还真初具规模，能听懂一些简单指令，列队、攀爬、传递物品像模像样。澹台战信心爆棚，决定搞一次“猴兵”大点兵，邀请母皇和兄弟们前来“阅兵”，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成果。
点兵之日选在了大朝会之后，地点就在皇宫内的演武场。女帝携文武百官高坐观礼台，星辉营的女兵们列阵整齐，英姿飒爽，赢得了百官的阵阵赞叹。可轮到“猴儿营”出场时，气氛陡然一变。三百余只金毛猕猴穿着特制的小号皮甲，有的穿反了，有的只套了半截胳膊，脖挂号牌叮当作响，在猴王的带领下，扛着迷你版的旗号、木制刀枪，歪歪扭扭地走进了演武场。那猴王趾高气昂，左顾右盼，时不时还停下来挠挠痒，对周围的肃杀气氛浑然不觉。
澹台战站在场中，深吸一口气，吹响了铜哨。猴子们一阵骚动，有的立正站好，有的抓耳挠腮，有的甚至互相挠起了痒，勉强算排成了几列歪歪扭扭的队伍。澹台战挥舞令旗，发出“冲锋”指令。只见猴王“吱”地尖叫一声，率先窜了出去！可它冲锋的方向并非预设的草人靶阵，而是观礼台！
猴王身手敏捷，几个起落就蹿上了观礼台，在百官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抢过了站在最前排、正捋着胡须看得津津有味的吏部尚书王大人头上那顶标志性的、镶嵌着宝石的乌纱帽！王大人“哎呀”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抢，可帽子早已到了猴王手中。猴王把帽子戴在自己头上，奈何大小不合适，滑下来遮住了眼睛，它恼火地甩了甩头，忽然瞥见台下正在悠闲踱步、观赏“猴戏”的功勋芦花鸡“鸡娘娘”——那是女帝特意赏赐给小郡主澹台星的宠物鸡，平日里被养得油光水滑，高傲得很。
猴王眼睛一亮，“吱吱”叫着从台上一跃而下，精准地将那顶沉重的乌纱帽扣在了“鸡娘娘”的头上！“鸡娘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加冕”弄得晕头转向，扑棱着翅膀“咯咯”大叫，顶着那摇摇晃晃的官帽满场乱跑，模样滑稽至极。而猴王则得意洋洋地站在点将台上，似乎觉得完成了什么壮举，率领猴群呼啸着冲上了点将台，竟把象征着皇权的龙椅当成了游乐场！它们在鎏金的龙椅扶手上荡起了秋千，在柔软的坐垫上翻跟头，甚至试图啃咬椅背上的雕龙，把龙椅弄得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