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传旨报社彰反贪,宣恩众臣尽归心(1 / 2)
张永怀揣着朱厚照的旨意,脚步匆匆地穿过皇宫那幽深的长廊。
长廊两侧的宫灯在寒风中摇曳。
昏黄的光影忽明忽暗,映着青砖上凝结的白霜,像铺了一层细碎的冰粒。
寒风如利刃般无情地刮在脸上,带来阵阵刺痛。
仿佛要将肌肤划破,连鼻尖都冻得发麻。
然而,张永却对此浑然不觉,丝毫不在意这刺骨的寒冷。
只因他心中涌动着一股滚烫的暖流。
那是陛下旨意所带来的使命感与荣耀感。
这股暖意从心口蔓延开来,顺着四肢百骸流淌,足以压过外界的漫天严寒!
不多时,司礼监下属的大明报社,便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报社是一间临时整理的偏殿。
窗纸透出昏黄的灯光,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暖而明亮。
那灯光仿佛在诉说着编辑们还在里面忙碌的身影,透着一股不眠不休的干劲。
张永毫不犹豫地推开报社的木门。
“吱呀”一声,一股混杂着墨香与炭火的暖意扑面而来,与外面的冰寒形成鲜明对比。
让他忍不住打了个舒服的寒颤。
主编是个戴方巾的老秀才,见状连忙丢下手中的笔,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与惊讶:“张公公,这么晚了,天寒地冻的,您怎么来了?”
张永神色严肃,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抬手将怀里的记录纸掏出来,用力拍在案上。
纸张与桌面碰撞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语气斩钉截铁:“陛下有旨,让你们连夜撰写兵部窝案的判决报道!”
“要把刘大夏凌迟、从犯斩立决的前因后果,一笔一划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贪了多少军饷,害了多少将士,怎么判的,为什么这么判,都要写透!”
“还要着重写陛下对贪污的深恶痛绝,用大白话写,别拽那些之乎者也的酸文,让街边卖菜的百姓能看懂,让偏远州县的官员能看清,明白贪腐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
“明天一早必须印出来,最少印五千份,让报童传遍京师的大街小巷,城门、茶馆、酒肆,凡是人多的地方,都要贴满!让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反贪的决心!”
主编听了,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汗珠。
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躬身弯腰,态度谦卑至极:“请张公公放心!”
“小人这就召集所有编辑,连夜赶工,不眠不休,保证按陛下的意思写,一字不差,绝不出错!”
张永微微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屋里的编辑。
只见七八名文人模样的编辑,已经纷纷拿起纸笔。
砚台里磨好了浓墨,一个个神情专注,眼神里带着紧张与敬畏,不敢有丝毫懈怠。
张永满意地点点头,再次强调,语气加重了几分:“写好后先给我过目,陛下的旨意,容不得半点马虎,要是敢有一字篡改,仔细你们的脑袋!”
“是!是!”主编连声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敬畏。
转身便吆喝着编辑们分工合作:“老王,你写刘大夏的罪证!”
“小李,你写判决依据!”
“老张,你负责总结陛下的反贪决心,一定要写得掷地有声!”
报社里瞬间响起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那声音密集而有序,仿佛是一首紧张而激昂的交响曲,在暖烘烘的屋里回荡,透着一股与时间赛跑的紧迫感!
离开报社后,张永没有片刻停留,脚步不停直奔司礼监的值房。
他心里想着,刘瑾今晚当值,要先把“统计人数、共过小年”这个重要消息告诉他,让他也高兴高兴,顺便分担些活儿。
夜色更深了,宫灯的光影被拉得更长。
踩在青砖上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很快,司礼监的值房便出现在眼前。
张永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墨香夹杂着炭火的暖意扑面而来。
只见刘瑾正趴在案上,手里握着毛笔,全神贯注地核对东厂的密报,眉头微蹙,连有人进门都没察觉。
听到开门声,刘瑾才缓缓抬起头,见是张永进来,脸上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放下毛笔起身:“张公公刚从暖阁回来?陛下有新吩咐?”
张永笑着走过去,左右看了看,见屋里没有其他人,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刘公公,天大的好消息——陛下说再过几天小年,要和宫里的太监、宫女、侍卫一起过,让咱们统计所有伺候人员的人数呢!”
“什么?!”刘瑾手里的毛笔“啪”地掉在纸上,墨汁瞬间晕开一团乌黑的墨渍,像一朵丑陋的黑云。
他瞪圆了眼睛,瞳孔骤缩,满脸的不可思议,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震惊的消息:“陛……陛下要和咱们这些阉人一起过小年?”
在他几十年的宫斗生涯里,伺候过先帝,见过无数权贵,历代皇帝都是高高在上,宛如神祇一般,别说一起过节,就连正眼瞧太监都少之又少,更别提把他们当成“自己人”共度佳节。
朱厚照的这个决定,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让他一时难以接受,连舌头都打了结。
张永用力点头,语气肯定地确认:“千真万确!陛下亲口说的,只要咱们不勾结外臣、不做坏事,安安分分伺候,以后每年小年都一起过!”
刘瑾听了,瞬间红了眼眶,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的皱纹往下淌,打湿了胸前的官袍。
那是激动与感动的泪水,是他入宫几十年从未有过的情绪。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坤宁宫的方向深深躬身,腰弯得像一张弓,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陛下圣恩浩荡!”
“老奴这辈子能遇到这样的陛下,真是三生有幸,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