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大夏拒查搬祖制，阁老顿悟叹文官（2 / 2）
李东阳连忙快步拦在中间，张开双臂，声音压得发沉。
“刘公公，陆大人，息怒！息怒！”
他知道，要是真让东厂和锦衣卫动了手，把刘大夏当场拿下，事情就彻底无法收场了。
刘大夏毕竟是两朝老臣，这么处置，会寒了太多文官的心。
他转头对着旁边的锦衣卫校尉道。
“把刘尚书请到他的值房去，好好看着，别让他乱跑，也别让他受委屈，给他上杯热茶，让他冷静冷静，想明白了再说。”
“是！”
锦衣卫校尉们齐声应道，上前一左一右架住还在骂骂咧咧的刘大夏，架得他胳膊生疼。
刘大夏挣扎着，双脚离地，像条被拎起来的老狗，嘴里还在大喊。
“李东阳！你这个叛徒！你帮着阉人和武夫欺负老臣，你对不起先帝的信任！你会遭天谴的！文官集团不会放过你的！”
直到值房的门被“砰”地一声关上，那尖利的骂声才渐渐消失在大堂里。
李东阳看着紧闭的房门，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满是疲惫、失望，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他转身对着陆炳拱手道。
“陆大人，刚才我擅自指挥锦衣卫，多有冒犯，还请海涵。”
陆炳连忙回礼，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李阁老哪里的话，您这是帮下官解了围啊。”
“要是真让刘大夏闹到陛下那里，或者和他起了冲突，反而不好收场，您这么处置，既遵了陛下的旨意，又给了刘尚书体面，再好不过了。”
李东阳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深深的失望。
他走到大堂中央的炭盆边，伸出冻得发紫的手烤了烤。
炭火的热气却暖不透他心里的寒凉。
“以前我总觉得，陛下对文官太严苛，动不动就贬官下狱，没给老臣留足体面。”
“可今天看到刘大夏的样子，看到那些文官的顽固，我才明白，难怪陛下对祖制、对我们文官有这么大的意见。”
“我们这些文官，有的抱着‘祖制’当护身符，不管事情对不对，先拿祖制挡着。”
“有的拿着‘文官体面’当挡箭牌，做错了事情也不能说、不能查，不然就是‘辱没斯文’。”
“还有的，把派系利益看得比江山社稷还重，只要是‘自己人’，就算贪腐误国也包庇，只要是‘外人’，就算办实事也打压。”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我们忘了自己的本分是为大明办事，是为百姓谋利，反而把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当宝贝，这样的文官，怎么能不让陛下失望？怎么能不让百姓寒心？”
刘瑾站在一旁，见李东阳难得说句公道话，心里的火气消了不少。
连忙上前两步，语气缓和地安慰道。
“李阁老也别太自责，不是所有文官都像刘大夏那样糊涂。”
“您和杨次辅、韩尚书，不都是真心为大明办实事的好官吗？陛下心里有数得很，知道谁是忠臣，谁是混日子的庸官。”
“这次清查兵部，陛下也不是要否定所有文官，只是要把那些贪腐的蛀虫、顽固的庸官清理掉，让真正办实事的文官能有施展的地方，让兵部能正常运转，让边军能有粮吃、有衣穿，这也是为了大明好啊。”
李东阳看了看刘瑾，又看了看陆炳，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他知道，刘瑾说得对，陛下不是要彻底否定文官集团，只是要清理那些烂掉的部分，让文官集团重新找回“办实事”的本分，而不是抱着“派系”“祖制”“体面”这些空架子，误国误民。
大堂里的文官们见刘大夏被带走，又听到李东阳这番话，个个都不敢再吱声，纷纷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有的面露愧疚，显然是被李东阳的话点醒了。
有的却依旧不服气，嘴角撇着，眼神里满是抵触，只是不敢再公然反抗。
刘大夏的下场就在眼前，谁也不想步他的后尘。
李东阳看着他们，语气重新变得郑重、坚定，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和疲惫。
“从现在起，内阁、东厂、锦衣卫分头行动，各司其职，不得有误！”
“内阁的办事官，负责核查兵部的公文流程，重点查近三年的边军粮饷批复、武器采购审批，看看有没有故意拖延、违规批复的情况。”
“东厂的番子，负责调查涉案官员的行踪、人际关系，重点查他们和地方武将、商号的勾结情况，找出贪腐的利益链条。”
“锦衣卫的校尉，负责搜查证据、审讯嫌疑人，重点查武库司的武器库存、职方司的粮饷账本，一旦找到贪腐证据，立刻拿下，绝不姑息。”
“户部的人稍后就到，负责核对粮饷、武器采购的账目，从账面上找出空额、克扣的痕迹。”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再重申一遍，谁要是敢再阻碍查案，不管是哪个品级，不管是谁的门生故吏，一律按抗旨论处，直接交锦衣卫下狱问罪，抄没家产！”
这话一出，大堂里的文官们彻底没了异议。
连之前最嚣张的那个武选司主事张敬，都缩着脖子躲到了人群后面，眼神躲闪，再也不敢抬头。
刘瑾和陆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满意的神色。
有李东阳这个内阁首辅坐镇，有“抗旨下狱”的狠话压着，接下来的清查工作，肯定能顺利不少，不会再有人敢公然跳出来阻挠。
而尚书值房里，刘大夏还在对着门板骂骂咧咧，从李东阳骂到刘瑾、陆炳，又从东厂、锦衣卫骂到陛下。
骂累了就坐在椅子上喘口气，喝口冷茶，接着骂。
可外面再也没人理会他，连给他换杯热茶的人都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的顽固和傲慢，不仅救不了自己，还会把那些和他勾结的文官、贪腐的下属都拖下水。
他以为搬出“两朝老臣”“祖制”“文官体面”就能自保，却忘了，陛下要的是办实事的官员，不是只会摆架子、骂人的庸官。
而这场针对兵部的清查，也将成为大明文官集团整顿的开端。
那些藏在暗处的贪腐蛀虫，那些抱着祖制不放的顽固庸官，那些把派系利益看得比江山还重的私心小人，都将在这场清查中，被一一揪出来，付出应有的代价。
李东阳站在大堂中央，看着忙碌起来的众人。
内阁办事官开始翻阅堆积如山的公文，东厂番子拿着名单往外走，锦衣卫校尉开始搜查各个值房。
他心里暗暗发誓。
这次一定要查到底，不仅要清理兵部的贪腐，还要借着这次清查，让所有文官都明白一个道理。
官职高低、资历深浅、派系归属都不重要，只有办实事、为大明着想、为百姓谋利，才配得上大明的俸禄，才配得上陛下的信任，才配得上“文官”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