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6章 清廉之名(2 / 2)
随手拿起一匹刚织好的绸缎,对着光仔细查看经纬密度。
“效率是旧式的八倍,但成品率只有七成。”苏宁对工坊主说,“问题出在纱线质量不稳定。明日商会会派技师来指导改良工艺。”
“是!总督大人。”工坊主连连称是,额角渗出细汗。
这位总督对工艺的了解,竟比多年的老师傅还要精深。
返回衙门时已近黄昏,苏宁特意绕道至秦淮河畔。
这里正在铺设新的给水管道,是“大明市政”的首个工程。
他下轿亲自检查了管道的接口,对工头嘱咐:“事关民生,质量第一。”
“是!大人。”
回到书房,烛火再次亮起。
苏宁翻开一本特殊的册子,上面记录着各项新政的推进情况。
他用那支奇怪的笔在上面勾画,时而停顿沉思。
“大人,该用晚膳了。”侍从轻声提醒。
“先放着。”苏宁头也不抬,正对着江南舆图沉思。
上面标注着正在规划的铁路线、准备新建的发电厂,以及各个工业区的布局。
直到戌时,他才放下笔,揉了揉眉心。
一天的政务处理完毕,每一件都做出了决断,每一处细节都经过考量。
从赋税到民生,从工商到工程,他像个精准的舵手,牢牢掌控着江南这艘巨轮的航向。
窗外月色清明,映照着这座古老的城池。
苏宁站在窗前,知道今日处理的每一件政务,都在悄然改变着这片土地的模样。
而他手中的权力,正如这渐浓的夜色般,无声却严密地笼罩着江南的每一个角落。
……
随着苏宁在江南的权势日益巩固,尤其是“一条鞭法”的强力推行与新式工商业体系的建立,触动了无数传统士绅的切身利益,也让更多精明的乡绅看到了依附强权牟取新利的可能。
于是,一场围绕着这位年轻总督的、以“人情”为武器、以“贿赂”为箭矢的软性攻势,在繁华的江南之地悄然展开,其花样之繁多,手段之精巧,远超寻常。
最初,士绅们的试探还带着几分文人雅士的含蓄与体面。
这日,总督府门房收到一份来自苏州名士王老爷的拜帖,随帖附上的并非金银,而是一套据说是前朝某位书画大家用过的紫檀木文房四宝,以及两幅声称是失传已久的宋人山水孤本。
呈送礼物的管家和官员大多都是言辞恳切:“我家老爷素闻制台大人文采斐然,雅好书画,特献上此等清玩,以供鉴赏,绝无他意。”
几乎同时,江宁丝业巨擘沈家派人送来一整套紫砂大师时大彬的亲制茶具,以及十罐价比黄金的武夷山母树大红袍。
言明是感念总督整顿市肆,使得商路畅通,聊表“同道”之谊。
这些礼物,价值连城,却披着“风雅”的外衣,让人难以直接拒绝。
然而,苏宁的处理方式却令他们愕然。
所有礼物,一律由专人登记造册,贴上标签,注明何人何时所赠,然后原封不动存入府库。
他只留下一句话:“雅意心领,物归原主不便,暂存府库,来日可充公用。”
“雅贿”无功而返,这帮人并没有就此放弃,更直接、更香艳的攻势反而接踵而至。
松江府一位徐姓致仕官员,借着为总督“调理起居”之名,通过苏宁麾下一位不甚紧要的属官,将一对孪生姐妹送入了总督府的后院。
这对姐妹年方二八,据说精通琴棋书画,更兼吴侬软语,体态风流,堪称绝色。
护送她们的嬷嬷谄媚地暗示:“此二女自幼调教,最善解人意,可使英雄解鞍,忘却烦忧。”
更有甚者,南京城内某位背景深厚的勋贵,在一次看似寻常的宴会后,“慷慨”地将家中精心培养的一队十二人的歌舞伎连带着乐师、行头一并“赠送”给总督府,美其名曰“为总督政务之余,略添声色之娱”。
面对这些活色生香的诱惑,苏宁的处理更为干脆利落。
那对孪生姐妹,在总督府后院仅仅住了一夜,次日便被完好无损地“请”出了府门,并附上苏宁亲笔信一封,信中委婉却坚定地表明“本官志在公务,无意声色,望徐公收回厚赠,勿使明珠蒙尘”。
那队歌舞伎,更是连总督府的门都没进,直接被挡在门外,言明“总督府非歌舞之地”,责令原路送回。
如今以自己的权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只是苏宁更喜欢亲自搜寻天下美女,至于这种本就带着目的的“美人计”可就算了。
只是没想到这帮人看软的不行,便来硬的。
一些家资巨万、背景亦深的盐商、海商,自恃财可通神,采取了最直接的方式。
一位掌控着数条海运线路的闽籍商人,其管家在求见时,直接奉上一个不起眼的木匣。
打开之后,里面并非奇珍异宝,而是厚厚一叠大明钱庄见票即兑的千两银票,粗略估计,不下十万两之巨!
管家低眉顺眼,话语却直刺核心:“我家主人别无他求,只望总督大人在新式海船运营许可上,能行个方便。”
另一位扬州盐商,则是在一次“汇报盐政”的公务会见后,“不慎”遗落了一个锦囊。
侍从拾起后发现,里面竟是东海明珠一袋、西域猫眼石数颗,还有一张写着盐引编号的纸条,意味着可以凭此领取巨额利润。
对这些赤裸裸的金钱攻势,苏宁的反应最为冷峻。
装银票的木匣被当场掷还,遗落的锦囊则被作为“证物”封存。
涉事的商人及其背后的引荐官员,都受到了严厉的申饬,并在后续的商事审批中被“格外关照”,处处受限。
苏宁甚至以此为由,在商会内部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整肃,明确宣告:“以财货乱法纪者,永不得入商会之门!”
“大人,是不是太严苛了?毕竟这都是江南士绅的一番心意。”
“大明的律法可是无情的!任何人都不能试图挑衅。”
“是!大人,我等明白了。”
数次三番的试探与进攻,皆在苏宁这座铁壁铜墙前撞得粉碎。
他并非不近人情,在公开场合,他对士绅商贾依旧保持着必要的礼节;他也并非完全拒绝所有馈赠,对于某些不影响大局的、象征性的地方特产,他有时会收下,但必定以价值相当的礼物回赠,绝不欠下人情。
久而久之,江南官场与士林商界都明白了一个事实:这位苏总督,其志不在钱财,不在美色,亦不在寻常的官场人情。
他所图者,更大,也更难以揣度。
“苏制台之心,深似海,坚如铁。”一位试图行贿失败的士绅在私底下感叹,“金银不动其心,美色不惑其志。往后,还是老老实实按他的规矩办事吧。”
这番严拒贿赂、不近女色的名声传开,非但没有让苏宁被孤立,反而使他的威望更上一层楼。
清正的形象使他推行政令时更具底气,也让那些试图寻找他弱点的人无从下手。
然而很多人都是不自觉的忽略了,苏宁喜欢的是大财,美女也是纯粹的欢愉之事,至于别有用心的接近却是不被允许。
苏宁知道,在这江南之地,唯有保持自身的无懈可击,才能牢牢掌控这由权力、商业与工业交织而成的巨大罗网,向着无人可以撼动的方向稳步前行。
而且,张居正这位权臣的命运注定不会太好,到时候自己也可以试着冲击一下首辅之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