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带队百人国子监学生，堵你奉天殿午门！（1 / 2）
当下，李魁这石破天惊的现在就去、让陛下再开午朝之言爆发的瞬间，所有人都在震惊！
连那些原本热血上涌，高呼请陛下圣裁的寒门学子们都愣住了，脸上兴奋的表情瞬间凝固，转为难以置信的惊骇。
现在？开午朝？
这……这怎么可能？！
朝会乃国之重典，时辰仪轨皆有定数，岂是臣子说开就开的？
更何况是为了一场国子监内的学术争论？
这李司业莫不是疯了？
真以为陛下会为他一人之事，轻易改动朝会规制？
宋讷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魁就说：“李魁！你……你狂妄至极！朝堂岂是儿戏！陛下日理万机，岂容你因这等荒谬之争而随意惊动！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他身后的学士和那些追随他的官宦子弟们也纷纷露出鄙夷和难以置信的神色，觉得李魁已然失心疯了。
然而，李魁面对这滔天的质疑和看疯子般的目光，神色却依旧平静，甚至嘴角那丝淡然的笑意都未曾减退。
他没有看宋讷，而是目光扫过堂下所有监生，尤其是那些眼中还残存着震撼与希冀的寒门学子。
“诸君是否觉得，吾此言太过狂妄？是否以为，陛下绝不会因我等之争而开启午朝？”
无人回答，但众人脸上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李魁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了然：“若在平日，自是如此。然，诸君可曾想过今日是何日？陛下此刻，最忧心何事？”
他微微停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投献案发，朝野震动，百官空缺甚巨，国事几近停滞！陛下求才若渴，心急如焚！正于此非常之时，我等所争为何？”
他猛地提高声量，指向宋讷，又指向自己，最终指向所有监生：“非为区区口舌之快，非为个人意气！乃是为我大明未来选官之根本大道！是为亿万黎民之生计！是为陛下江山社稷之稳固！”
“此等关乎国本、迫在眉睫之大事，陛下岂会不愿闻？岂会不容辩？！”
“更何况……”李魁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自信，“陛下乃不世出之英主，最重实务，最厌空谈！宋博士所言，乃千年陈规，虽稳却旧；吾之所论，虽惊却新，直指时弊，切中肯綮！”
“孰优孰劣，孰更合陛下当下之需，陛下圣心独照，岂无判断？”
“吾等此刻前去，非是逼宫，乃是献策！乃是分忧！陛下闻之，非但不会怪罪，反而……”
适当停顿了下，分身说的斩钉截铁。
“极可能欣然允诺！”
这番分析，合情合理，尤其是将当前朝廷缺官的窘境与这场辩论的重要性联系起来，顿时让许多监生，尤其是寒门学子眼中的惊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激动！
对啊！
现在朝廷最缺的就是能干事、肯干事的官员！
陛下正为此事焦头烂额！
李司业这套为百姓服务、务实求效的为官之道，听起来虽然惊世骇俗，但似乎正是解决当前困局的一剂猛药？
而宋博士那套牧民、父母官的老调，虽然稳妥，却似乎……有些迂阔，难以应对当下的复杂局面？
陛下说不定真的愿听！
真的想听！
张铭只觉得一股热血再次冲上头顶，他猛地踏前一步，对着李魁深深一揖，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学生愚钝！竟未想到此层！先生高见！学生……愿随先生前往宫门，恭请圣裁！”
“学生亦愿往！”
“愿随李司业、宋博士，叩请陛下明断！”
李振、王大远等寒门学子纷纷激动地附和，眼中燃烧着决绝的光芒。
他们看到了希望，一种凭借新学问、新理念冲破出身桎梏，真正为朝廷所用的希望！
而那些原本中立或略微倾向于宋讷的监生，此刻也陷入了巨大的挣扎和犹豫。
李魁的话太有说服力了，直接将这场辩论拔高到了为国献策的高度，而且紧扣皇帝当下的痛点。
去，可能是一场泼天的机遇！
不去，可能就意味着错失时代变革的浪潮……
一时间，竟又有不少人默默站到了李魁这一边，或者至少，不再紧紧跟随宋讷。
宋讷看着眼前这分明已失控的场面，看着那些原本对他恭敬有加的监生此刻竟被李魁一番话煽动得蠢蠢欲动，要去行那在他看来形同逼宫的狂悖之举，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你……你们……反了！都反了！”
他手指颤抖地指着李魁和那些站出来的监生，！
“好！好好好！李魁！你既然要自寻死路，老夫便看你如何收场！走！”
他终究是拉不下脸来退缩，更不甘心让李魁独占为国请命的大义名分，把心一横，对着自己那些铁杆追随者喝道：“随老夫入宫！老夫倒要看看，陛下是否真会听你这套惑乱人心的邪说！”
说罢，他狠狠一甩袖袍，率先怒气冲冲地向辟雍堂外走去。
一批笃信程朱理学、出身优越的监生连忙跟上，但人数显然比刚才少了一些。
而李魁这边，以张铭等寒门学子为核心，竟然也汇聚了不下百人！
一个个神情激动，目光坚定，仿佛要去进行一场伟大的朝圣。
整个国子监，在这突如其来的风暴中，彻底一分为二！
李魁看着宋讷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这群充满朝气的年轻面孔，心中了然。
叶言透过李魁的双眼，清晰地看到，留下的这些人，或许出身不同，性格各异，但他们眼中都有一种共同的东西——对陈腐教条的质疑，对务实求真的渴望，以及一种……或许他们自己都还未完全明晰的，改变现状的勇气。
“这些人……足够了。”
叶言心中当时盘算了一下，这些人就足以直接选为官吏，补充官位。
“不过……或许他们现在还不完全理解为百姓服务的这个来自现代总结出的为官内涵，但只要有这份不盲从的勇气，他们未来为官，就绝不会再是那种只知道欺上瞒下、盘剥百姓的蠹虫，大明官场的风气，或许真能从他们开始，悄然改变。”
当然，这事没完。
真正的风暴，还在紫禁城。
李魁收回思绪，对身边众监生朗声道：“诸君，随我来！”
他并未直接走向宫门，而是先走向国子监的案牍库房，对值守的书吏吩咐了几句。
书吏一脸惊愕，但在李魁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目光下，还是迅速取来了纸笔。
李魁当即挥毫，写下了一封极其简短却分量极重的奏请——
“臣国子监司业李魁，率监生百余人，冒死恳请陛下于午后急开朝议。事由：辩‘牧民’与‘服务’孰为为官之本，事关铨选大道、国朝根基，伏乞圣断。”
写罢，他取出自己的官印，郑重盖下。
然后，他将这封奏请交给一名机敏的监生：“速持此函，走通政司急递渠道，直送司礼监！言明事态紧急，关乎陛下近日忧心之选官大事！”
那监生接过信件，只觉得重逾千斤，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转身飞奔而去。
李魁，或者说叶言此举，看似多此一举，实则是遵循程序，给朱元璋一个台阶，也是避免被直接扣上率众逼宫的罪名。
他赌的就是朱元璋对选官新策的极度渴求和对宋讷那套老调的重度不耐烦。
安排妥当，李魁这才整了整衣冠，目光扫过身后黑压压的人群，沉声道：“走，去奉天门外，静候圣意！”
说罢，他率先迈步，向着皇宫方向走去。
百余名监生紧随其后，队伍沉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磅礴气势，穿行在南京城的街道上，引得沿途百姓、官吏纷纷侧目，惊疑不定。
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一样，以惊人的速度飞向紫禁城深处。
……
武英殿内。
朱元璋刚批阅完一批关于各地官员缺额急报的奏疏，正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心情烦躁到了极点。
“缺缺缺！到处都是缺！这帮杀才，杀的时候痛快，现在活儿谁干？！”
他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将朱笔重重搁在笔山上。
就在这时，掌印太监朴不成脚步匆匆却异常轻捷地入内，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古怪的神色，似惊似疑，又似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陛下……”朴不成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无比，“宫外传来急报，国子监……出大事了！”
“嗯？”朱元璋眉头一拧，语气不善，“国子监？又能出什么事？是那帮书生又打架了？还是李魁又给咱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下意识地就觉得肯定跟李魁有关，这猜测还真没错。
朴不成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道：“回陛下，正是李魁李司业……他与宋讷宋博士，在辟雍堂内，因什么‘为官之本’发生激烈争执，几乎……几乎动起手来。”
“什么？！”朱元璋眼睛猛地一瞪，“动手？李魁和宋讷？他们俩？为什么？”
“据报……”朴不成语速加快，“李司业授课，倡言为官者当‘为百姓服务’，视己为‘民之仆’……宋博士闻之大怒，斥其悖逆狂言，动摇纲常……双方争执不下，李司业便……便当堂邀宋博士，同赴奉天殿，请陛下圣裁……”
朱元璋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气得差点笑出来：“狂徒！真是个狂徒！他李魁真以为奉天殿是他家书房不成？他想开朝会就开朝会？！”
但他马上意识到关键，追问道：“然后呢？宋讷答应了？”
“宋博士起初不从，但李司业言语相激……最终，宋博士应下了。如今，二人已各自率领大批监生，正往奉天殿而来！李司业还……还让通政司急递了一份奏请开午朝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