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洪武是不是没有聪明人？（2 / 2）

人才！

叶言当时却看的本体双眼放光，这算得上好的办法了，既帮朱元璋解决物资问题，又让百姓确实有能力去抵消繁重的徭役，此法已经很不错了。

虽说叶言都神色古怪，此知县要是生在现代，绝对是个搞特色农业+乡村旅游的好手！

可惜生错了时代。

更别提……

朱元璋是完全看得眼皮直跳，半晌，才用一种近乎梦游的语气，把奏疏递给朱标和于正：“标儿，于正，你们看看……咱这大明朝廷，什么时候改行开山货铺子了？”

朱标接过来一看，嘴角抽搐，强忍着没笑出声。

朱元璋指着奏疏，对眼前，仿佛那个知县就在身前的让他骂道：“这混账东西！咱让他想怎么均平徭役，他倒好，给咱整出个《本草纲目》加强版来！要是他那地方闹虎患，是不是全县百姓都放假打老虎去了？地谁种？粮谁缴？朝廷指着他那几根虎骨豹鞭当军饷吗？”

他越说越气，一把将奏疏拍在案上。

“还有这草菇！十斤抵一日役？他当咱的徭役是蘑菇汤呢？随便抓一把就能对付？这官是咋当上知县的？是靠给上官送山参虎骨上去的吗？！查！给咱查查他的考绩！”

殿内一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连旁边侍立的朴不成都要把脸憋紫了。

可是别说，这一查吧，这小子如果没有叶言未来估计也会进京当官，对方考绩确实没毛病，甚至可以说这是个没有人脉，可绝对有能力的官吏。

老朱对这小子的火都发不出来，只能好不容易压下把这山货知县也扔去漠北挖蘑菇的冲动，他耐着性子又翻了几本。

结果……

更是五花八门了！

有建议“抓阄定役”号称听天由命的；有提议“徭役世袭”让某些家族专业服役的；甚至还有个愣头青，竟然主张“彻底废除徭役，全部折银征收”，这全部都被朱元璋直接归为“比劝朕节用那个还异想天开”之类的论调，差点当场都拖出去砍死。

一连翻了十几本，不是空谈道德，就是异想天开，要么就是复杂得神仙难算，要么就是直接改行。

时间一久，朱元璋的耐心终于彻底耗尽了，他把满桌的奏疏猛地一推，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对着殿梁呻吟：

“于正啊……标儿啊……咱算是看明白了。杀了一批蠹虫，剩下的不是书呆子，就是算呆子，还有这种……这种土特产呆子！指望他们改革徭役？咱看比咱自己亲自去挑河泥还难！”

他重重叹了口气，脸上第一次露出一种近乎疲惫的茫然：“咱知道……咱都知道！投献的根子，就是徭役太重，百姓活不下去！可咱能怎么办？北边要防着残元，各地要修水利、筑城池，朝廷运转哪一样不要人？哪一样能省？”

这一刻，朱元璋不再是那个杀伐决断的洪武大帝，更像一个被庞大帝国和无数张要吃饭的嘴压得喘不过气的当家人。

他何尝不知道根源？

那御史骂的其实没问题，但他找不到那把能解开死结的钥匙。

这些奏疏，就像一群庸医围着绝症病人，开的全是狗皮膏药和砒霜馒头。

解决不了问题啊！

之后又过去数日，叶言不急着帮忙改，那大太监朴不成却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份奏疏进来。

“陛下……这……这倒是有一份不一样的……是……是诏狱里那位前户部王侍郎，王楔，听闻此事后，托人辗转递出来的……”

“嗯？”朱元璋猛地坐直了身体，眼中闪过一丝锐光，“王楔？那个铁算盘？他人在诏狱里还不安生？拿来看看！”

此人叶言并不认识，不过洪武官吏多的数不胜数，很多人没有他的影响，朱元璋让他进诏狱就肯定出不来了。

这小子反倒是因叶言给老朱的影响，侥幸能活下来的吧？

朱元璋接过奏疏，快速浏览起来。

看着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甚至手指不由自主地在御案上轻轻敲击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惋惜？

“这个王楔……唉！”

朱元璋放下奏疏，长长叹了口气，对朱标和于正说。

“这家伙，虽然之前跟着那帮人瞎起哄，但这肚子里的货是真不少。你看他这方案，条分缕析，数据扎实，既考虑了朝廷用度，也顾及了民力承受，还提出了防止胥吏作奸犯科的具体条款……比外面那些家伙强了十倍不止！”

朱标好奇地问：“父皇，那……是否考虑启用他和他的方案？”

朱元璋脸色又沉了下来，烦躁地摆摆手：“用？怎么用？咱刚把他扔进去，又放出来？打自己的脸吗？再说了，此风不可长！不然以后个个都以为有点才能就能要挟咱了！”

他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不过……他的方案，倒是可以拿来参考。于正！”

“臣在。”

“你把王楔这份方案，还有……还有前面那几份稍微像点人话的，都整理一下。重点看数据，看具体措施。至于那些空谈道德、卖弄算术、推销土特产的，全给咱记下来！等这事儿过了，咱再一个个找他们算账！”

朱元璋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咬牙切齿地低语：

“娘的，想办点实事，咋就这么难？看来这‘格物大考’，还得靠咱自己来当这个主考官！李魁那小子说得对，路漫漫其修远兮啊……咱就不信，掘地三尺，还找不出几个能干活的人！”

有点好笑了，老朱这实干派皇帝，算是彻底被他逼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用人绝路了。

这大明官场的鲶鱼效应，看来还得继续加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