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福柯的“知识考古学”与权力(2 / 2)
苏拉突然想起表姐的事。表姐高中时总不想上学,被带去看“心理医生”,诊断是“轻度抑郁”,开了药。但表姐说她只是“讨厌学校的规矩”。“那医生是不是在用‘抑郁’这个标签,让表姐‘听话’?”
“可能不是故意的,但效果可能如此。”迪卡拉底说,“福柯研究过精神病院的历史。最早没有精神病院的时候,所谓‘疯子’只是被当成怪人。但当医学把他们定义为‘病人’,建起精神病院,就有了一套知识体系:如何诊断、如何治疗、如何管理。这套知识,让‘正常’人有权力把‘疯子’关起来。”
马克皱起眉:“那照这么说,所有知识都是用来控制人的?那我们读书还有什么意义?”
“倒也不是‘所有’,”迪卡拉底笑了,“福柯不是说知识是坏东西,而是说知识和权力像一对双胞胎,分不开。他用‘知识考古学’这个词,就是想挖挖这些知识是怎么来的,看看哪些被当成‘真理’的东西,其实是某些人、某些群体定的规矩。”
他让大家分组讨论,找找身边“知识里的权力”。
马克那组聊到了学校的课程表。“为什么数学、英语要占那么多课时?美术、音乐课总被占?”一个女生说,“因为社会觉得‘理科好’更有用,这种观念变成了课程设置的知识——其实是社会更看重能创造经济价值的技能,这种权力影响了课程表。”
苏拉那组聊到了“美”。“杂志上的模特都是瘦高个,化妆品广告总说‘变白才好看’,”苏拉说,“这些审美标准是谁定的?是时尚界、广告界,他们用这些‘知识’告诉我们‘该怎么美’,然后卖衣服、卖化妆品。我们拼命符合这些标准,其实是被这套知识牵着走。”
阿明突然举手:“那我们怎么反抗这种权力?”
迪卡拉底没直接回答,而是讲了个故事。“有个小学老师,发现课本里的英雄故事大多是男生,女生要么是公主,要么是英雄的助手。她没说课本不好,只是让学生自己编故事,女生可以当战士,男生可以当护士。”他看着大家,“福柯说,反抗不一定是砸东西,也可以是‘重新说话’。当你发现某个‘知识’不对劲,你可以用自己的经验去质疑它,去创造新的说法。”
下课铃响时,马克在笔记本上改了刚才的批注。他把“知识即权力”划掉,改成“知识里藏着权力,也藏着拆解权力的办法”。
苏拉把那张写着“孩子”的纸条折成了纸飞机,往窗外一扔。纸飞机掠过操场,落在一群追跑打闹的孩子中间——他们没人在乎“孩子该什么样”,只顾着笑。
迪卡拉底看着那纸飞机,轻声说:“福柯最想告诉我们的,可能是:别让别人用‘知识’给你画圈。你自己的体验,也是一种知识。”
教室后排的暖气片又“叮”了一声,像是在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