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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我妈把针别在了围巾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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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江予安整理展品归档,在收起围巾时,目光无意间落在针尾缠绕的蓝线上。

他轻轻捻起线头,对着光看了许久。

那材质很特别,不是普通缝纫线,略带丝感,边缘有手工搓捻的毛糙。

他记得曾在某处见过类似的布条——就在周慧敏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夹着一把旧剪刀,刀柄上缠着一圈褪色蓝布。

但他没说话。

只是小心地将围巾叠好,放进收纳盒,动作轻得像对待一封尚未拆封的遗书。

江予安把那封泛黄的战时家书复印下来时,窗外正飘着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博物馆库房里暖气不足,他呵出一口白气,指尖在纸页边缘停顿片刻,才将复印件轻轻折成四折,塞进林野工作室抽屉最深处——压在她手写的演出稿底下,像埋下一粒沉默的种子。

他知道她迟早会看见。

那根针尾缠绕的蓝线,和周慧敏小布包里剪刀柄上的布条,是同一种手工搓捻的丝棉混纺线,颜色褪得近乎发灰,却仍能看出原本的湖蓝色调。

这种线早已停产,市面上难觅踪迹,而它出现在母亲随身之物上,绝非偶然。

更让江予安心头一震的是:那截线头磨损的方式,像是经年累月被手指反复摩挲、拉扯所致——不是随意剪断,而是从某件旧物上一点点拆下来的残余。

他在修复档案时见过太多类似的“闭环”:战乱中母亲藏针于衣物内衬,只为让孩子在寒夜里能自己缝补;父亲把药片裹进糖纸,怕孩子拒吃苦味;老人把房产证缝进枕头芯,临终前谁也不说……这些不说出口的守护,往往以“伤害”或“怪癖”的面目被误解多年,直到某一天,某个细节突然被人读懂。

他不想点破,怕惊扰这份迟来的传递。可他又不能什么都不做。

于是他选了那封信——一位母亲写给前线儿子的只言片语:“我缝了三双袜子,每双都藏了根针,万一他冷,能自己补。”没有抒情,没有叮嘱,只有这句平淡如水的话,却让江予安在暗房里站了许久,耳机里播放的旧录音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未尽之语在电流中低泣。

几天后,一场暴雨突袭城市。

林野是在深夜惊醒的。

梦境太清晰:她的蓝围巾悬在风雨交加的夜空,针尖滴下血珠,每一滴落地便化作一根蓝线,纵横交错,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接住了所有她记不清面容的孩子——他们从高楼坠落,从教室窗口跳下,从父母咆哮声中逃出,一个个跌进那张柔软而坚韧的网里,不再摔碎。

她坐起身,心跳剧烈,手心潮湿。

雨敲打着窗框,像某种执拗的叩问。

她起身走向衣柜,取出那条围巾,指尖顺着边缘缓缓滑动,最终停在那根针的位置。

金属依旧冰凉,贴着她的掌心,却不再刺人。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不是防御,也不是诅咒。

是交付。

是母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无法言说的牵挂,变成一个可以触碰的实体。

她拿来剪刀与同色绣线,坐在灯下,轻轻拆开围巾内侧的缝线,取出那根绣花针。

没有丢弃,也没有收起,而是将它放在桌角的小磁盒里,安静地躺着,如同退役的勋章。

然后,她用剩下的蓝线,在原本藏针的位置,绣了一个极小的圆。

不为遮掩,不为修复,而是标记——完整。

那一针一线,缓慢而坚定,像是对她二十年来撕裂自我的一次缝合。

荆棘纹身从心口蔓延至肩胛,此刻竟微微发热,却不痛。

仿佛那些曾扎进灵魂的刺,终于开始反向生长,开出某种未知的花。

次日清晨,阳光斜照进客厅。

周慧安颤巍巍走进门,目光落在林野颈间的围巾上。

她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枯瘦的指尖缓缓抚过那个新绣的小圆,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停留良久,她终于缓缓闭眼,喉头微动,似有一声叹息沉入肺腑。

那一刻,林野没哭。

她只是觉得,有些话,原本就不必说出口。

当晚,她回到工作室,收拾散落的演出笔记。

拉开最底层抽屉时,手指碰到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边角已被树脂风铃残留的碎屑染成琥珀色。

她怔了一下,把它拿出来,放在桌上。

盒子没锁,却从未打开过。

里面静静躺着几样东西:

一撮灰烬,是童年日记被烧后的残骸;

一段扭曲的铜丝,曾缠在她房间门把手上,用来预警母亲深夜查房;

还有半截风铃,树脂壳裂成蛛网,声音早已喑哑;

以及一卷未命名的磁带,标签空白,连她都不记得何时录下的。

她凝视着它们,很久。

窗外雨又开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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