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真相的火种已不可扑灭(1 / 2)
许文澜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秒,瞳孔骤然收缩。
“档案丢失”——四个字像一根细针,刺进了她早已绷紧的神经。
这不是偶然词汇的重复,而是某种系统性抹除的信号。
她在“静音预警铃”后台调出近三个月的数据流,一条条筛选、比对、标记。
结果令人窒息:从东北老工业区到西南边陲小镇,十七起基层职工职称评定纠纷中,有十二例都伴随着关键材料“因保管不善损毁”或“历史归档遗漏”。
而当事人无一例外,都是曾公开质疑过权力运作的人。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
这哪是疏忽?这是精准的清除。
她立刻启动“影子备份计划”——一个早在“老张教室”筹建之初就埋下的伏笔。
她设计了一套极简扫描模板:用户只需用手机对准证件、文件拍三张不同角度的照片,系统便会自动裁剪、去反光、加密,并通过分布式节点上传至多个境外托管服务器。
整个过程无需注册,不留痕迹,甚至可以在断网环境下暂存本地,待信号恢复后再同步。
凌晨三点,第一条上传记录跳出。
照片有些模糊,边缘泛黄,是一张三十年前的环卫队值班表。
拍摄者的手明显在抖,但每一行名字都被清晰捕捉。
备注只有一句话:
“这上面有他们想抹掉的名字。”
许文澜看着那排密密麻麻的笔迹,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这些不是数据,是人一生的证明。
她立即将该案例标记为“一级见证”,并推送给所有“蜂巢”协作节点。
不到两小时,全国已有三百余人下载了备份工具包。
有人上传了被篡改的工龄计算单,有人拍下了被撕毁的举报信回执,还有人在凌晨悄悄录下领导办公室里的威胁对话:“你要是再闹,连退休金都别想拿。”
每一份上传,都在无声呐喊:我们记得。
与此同时,赵小芸正带着团队在声浪传媒地下复盘室进行每周战略会。
墙上贴满近期热点事件的时间轴和传播路径图,她站在中央,声音冷静却带着灼热的锋芒:
“我们之前总以为,改变需要大场面、大情绪、大悲情。但现在看,真正撬动体制缝隙的,是从不妥协的具体。”
她指向其中一张截图——一段仅38秒的视频,画面里一辆挂着“某局公务用车”牌照的黑色轿车,稳稳停在盲道中央,车尾几乎压住导盲砖。
视频下方标注着精确经纬度、车牌识别码、以及附近三个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建议。
“这条视频发布48小时后,车位整改完成,涉事干部书面检讨。”赵小芸语气陡然加重,“为什么?因为它无法否认。它太具体了,具体到门牌号,具体到秒数,具体到责任人。”
会议室一片寂静。
片刻后,她提出“事实锚点行动”:今后每一期《破框》节目,必须附带至少一项可验证、可追踪、可复查的信息实体——无论是时间戳、地理坐标、文书编号,还是录音频谱分析报告。
不准再用‘据悉’‘有关部门’这种虚词。
我们要让谎言没有喘息的空间。
消息传到顶层办公室时,苏霓正在翻阅一份关于民间影像采集法律边界的研究报告。
听完汇报,她抬眼,目光如刀:“批准。加一条铁律——谁制造迷雾,我们就把探照灯照进他的抽屉。”
夜深了。
编辑室只剩她一人,窗外城市灯火渐稀。
突然,座机响起,一声、两声……她迟疑片刻才接起。
电话那头是压得极低的男声,带着明显的变声器杂音:“你们那个‘方法论共享池’……有人正在逆向破解,目标是定位所有参与者Ip地址。动作来自内部网络,权限很高。”
苏霓没有追问对方身份,也没有报警。
她只是轻轻说了句:“知道了。”然后挂断。
十分钟后,她召来赵小芸,递出一份加密文档:“放出‘诱饵工具包’,名单要够真,路径要够乱,最好掺点‘某省宣传部内线’‘教育局卧底记者’之类的料。”她嘴角微扬,眼中寒光闪现,“让他们以为自己拿到了猎物名单。”
“可万一他们顺着查到真实用户?”赵小芸皱眉。
“所以真正的数据链路早就切走了。”苏霓冷笑,“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防守。是反向绘图——等他们批量下载完,就知道是谁,在哪个Ip段,几点几分,看了谁。”
她望着监控屏幕上缓缓跳动的流量曲线,仿佛看见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悄然收紧。
而在城郊一条尘土飞扬的公路上,“流动真相号”缓缓驶入新建开发区。
这辆改装过的直播车顶插着铁牌,锈迹斑斑却字迹清晰:“欢迎和谐社会建设者”。
车身两侧贴满各地普通人举着纸板的照片——有人举着“我母亲的医保卡为何失效”,有人写着“我在工地摔断腿,包工头说没见过我”。
车刚停稳,几个穿着工装的年轻人便围了上来,眼神警惕又期待。
司机老周下车,递出一台预装了“静音预警铃”的二手手机:“录下来,传出去。记住,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在听。”
就在此刻,千里之外的某间办公室内,一份崭新的栏目策划案正静静躺在桌面上。
封面标题赫然写着:
《百姓心声直通车》
审批意见栏尚未签署,但页脚处已印上播出平台标识,格式排版、视觉色调,竟与《破框》如出一辙。
会议室的投影仪光斑在墙上晃了晃,混剪视频的最后一帧停在围观群众举起的手机冷光里。
苏霓按下暂停键,金属遥控器在指尖转了半圈,咔嗒磕在会议桌上。
“老周,把空调调低点。”她侧头对门口的后勤主任说,声音裹着冰碴子。
三十多人的会议室里,有一半是跟着她从临时工熬到正式工的老部下,另一半是刚招进来的应届毕业生——此刻后者的后颈都沁着薄汗,他们的策划案正是那夭折的《下岗名单背后》的主创。
赵小芸抱着笔记本缩在长桌尽头,钢笔在笔记本上戳出个洞。
她知道苏霓这声“调空调”不是为凉快,是要冻醒那些还在为八项成功欢呼的人。
果然,当冷风裹着消毒水味漫过脚背时,苏霓忽然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看看这个。”她指向屏幕里那个攥着纸团发抖的女孩——《下岗名单背后》的女编导,此刻画面里她正在后台抹眼泪,“她爸爸是纺织厂保卫科的,今早被厂长叫去喝了三小时茶。”苏霓伸手按在投影布上,指尖盖住女孩颤抖的肩膀,“我昨天半夜接到她电话,说‘苏姐,我妈高血压犯了,床头压着厂医开的诊断书’。”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