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纸溯流光·百年仇怨初现端倪二（1 / 2）

当林一在外奔波时，韩笑在苏公馆内也没有闲着。

他利用副总巡捕长的身份和调查需要，再次对苏鸿昇的书房进行了更深入、更细致的搜查。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仅仅是近期的文件，而是那些被束之高阁、蒙着厚厚灰尘的故纸堆。

在福伯复杂而悲伤的目光注视下，韩笑爬上了书房一角通往阁楼的窄梯。

阁楼低矮，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樟木箱和皮箱，

里面是苏家几代人积存下来的旧物、账册和信函。

空气里弥漫着樟脑、旧纸张和时光混合的特殊气味。

韩笑耐着性子，一箱一箱地打开，借助手电筒的光线，仔细翻阅。

他要寻找的，是可能存在于苏家历史中的恩怨线索。

伪造遗嘱、精准投毒，如此处心积虑的阴谋，

背后往往隐藏着深刻的动机，而世仇，是最具毁灭性的一种。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标注着“光绪廿年至宣统元年苏文轩（苏鸿昇父亲）往来账目”的破旧皮箱底部，

韩笑发现了一本用蓝布面包裹、线装的厚厚账册。

账册纸张泛黄发脆，墨迹也已暗淡。但其中几页，明显被人反复翻阅过，折痕深重。

韩笑小心翼翼地翻开那几页。上面记录的并非寻常生意往来，

而是一笔涉及巨额银两、关于“沪南丝业专营权”争夺的明细账。

账册中用一种隐晦却充满愤懑的笔调，记载了当年苏文轩与另一位名为陆正擎的商人，

为争夺朝廷颁发的江南丝业专营牌照而进行的激烈角逐。

账目显示，苏文轩最终通过一系列“非常手段”

（包括贿赂官员、打压对手货源、甚至暗示有暴力冲突），

迫使陆正擎资金链断裂，产业破产。账册最后一页，有一行小字批注：

“陆氏败走申城，其祖宅‘蕴庐’抵债，陆正擎郁结于心，未几病故。

呜呼，商战如兵战，非吾愿也，然势不得已。”

“城南陆家……陆正擎……”韩笑默念着这个名字，心中一动。他继续翻找，

又在另一个箱子里找到几封苏文轩与友人的私人信函，

信中提及陆家败落后，其家人四散，有说回了广东老家，

有说去了南洋，也有说其子嗣隐姓埋名，誓要雪耻。

一段被尘封的、跨越了近三十年的商海世仇，

就这样透过发黄的纸页，浮现在韩笑眼前。

苏家今日的巨富，某种程度上，是建立在陆家的废墟之上的。

那么，陆家的后人，是否真的已将这血海深仇刻入了骨髓？

几乎在韩笑发现陆家线索的同时，法租界边缘那间隐秘的安全屋内，

冷秋月也正对着一张韩笑通过绝对可靠渠道送来的、

简要说明案件进展和纸张来源的密写纸条，陷入沉思。

纸条上的信息有限：遗嘱笔迹为高仿；纸张为进口高级证券纸，

近期由一神秘“阴郁”年轻男子购得；调查方向需考虑深层次动机。

安全屋内寂静无声，只有煤油灯芯偶尔爆出的轻微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