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余烬重燃（2 / 2）

刚刚完成蜕变的“混沌漩涡”，或者说现在该叫它“万变之源”了，猛地一下定住了，不转了。它核心处那团乱七八糟的颜色沉淀下来，混合成一种没法形容的、好像包含了所有颜色可能性的……“最初的颜色”。

然后，它没去硬刚那股“归零”之力，而是……悄然无声地“开”了。

没动静，没爆炸，屁大声都没有。

只有无数比灰尘还细小的、闪着那种“最初颜色”的光点，像蒲公英的绒毛，又像是夏天晚上一闪一闪的萤火虫，以一种没法理解的速度，“嗖”地一下，就散开了，融进了“摇篮”系统的每一个犄角旮旯，每一道规则的缝隙里。

它们没去改动任何现成的规则，没去碰那些已经定好的物理常数。而是像最高明的间谍，在规则的夹缝里，在物质的最底层，在意识诞生的源头……悄悄地、偷偷地，埋下了一颗颗“变量”的种子，放下了一张张关于“可能性”的微型蓝图。

就这一下，“摇篮”宇宙的底层代码，算是被永久性地打了个补丁，或者说，埋下了一堆永远没法彻底清除的“病毒”。“不听话”、“出意外”不再是被清理的bug，而是变成了这宇宙自带的、一种隐藏的“偏好”。

“寂灭之瞳”憋了半天放出来的终极“归零”之力，眼看就要爆了，却突然像是失去了目标，变得有点茫然，有点混乱。它能轻易地把一颗星球、一个文明碾成粉末，可它没法湮灭那已经变成宇宙底层“偏好”的“可能性”；它能终结现有的生命，可它阻止不了在新的废墟上，可能又会冒出什么它完全预料不到的、稀奇古怪的新玩意儿。

“……错……错误……无法解析……”那漠然的意志发出了充满乱码似的波动，那庞大的“寂灭之瞳”开始变得忽明忽暗，跟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它那代表“必然”的绝对权威，在这一刻，被无数偷偷种下的“可能性”……撬开了一道缝。

“永寂星墓”的化身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那悲悯的眼睛里，映着绽放的“万变之源”和快要死机的“寂灭之瞳”，最后，化作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叹息，身影慢慢变淡，跟那道规则裂缝一起，消失不见了。

“寂灭之瞳”又顽强地闪了几下，像是还想挣扎，但终究没能再聚起力气，那庞大的奇点跟沙堆一样垮掉，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那片逐渐恢复平静的宇宙空间，但仔细感觉，背景里的那些规则，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弹性”和“意外性”。

那股子催命一样的加速终结氛围，总算是散了。

星光恢复了正常的眨巴眼，能量又活泛起来，物质的衰败也停了。

我们……这算是……搞定了？不仅打退了敌人，还……顺手把宇宙的底层设定给改了？

劫后余生的寂静，笼罩着残存的星火同盟。没人欢呼，大家都有点懵，沉浸在一种“我刚才是不是参与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恍惚里。

苏牧的身影慢慢凝实了点，虽然还是虚得跟影子似的，但感觉灵魂的底子好像厚实了一点点。林栀挪到他身边，没说话，就是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两人对看了一眼，啥都明白了。震撼，后怕，还有一份沉甸甸的、对未来的茫然。

代价是惨重的。“起源之心”没了，变成了播完种就消失的“万变之源”，那份具体的守护力量散到了宇宙里。地脉之灵因为消耗太大，直接陷入了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醒的沉睡。同盟的人，更是死了不知道多少，活下来的个个带伤。

但他们好像……赢了个未来？一个不再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奔着“归一”去的未来。

可苏牧抬起头，看着那片好像恢复了平静、但底下已经埋了无数“变量”种子的星空，心里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万变之源”这么一搞，是把“寂灭”的绝对必然给破了，可也等于把宇宙扔进了一个充满了无限可能的大赌场。以后会冒出啥样的奇葩文明？会诞生出啥吓死人的“变量”？那个“主脑”和它背后可能还有的势力，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后院变成这样？他们肯定会反扑，而且手段估计更狠。

他们这是亲手打开了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新时代，也同时撬开了一个更加无法预测、可能更他妈危险的……潘多拉魔盒。

就在苏牧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他好像隐约感觉到，在“摇篮”系统那逐渐平静下来的协议核心最深处，有一个极其微小、由无数“变量”数据构成、样子变来变去根本定不住的……“印记”，闪了一下，然后就跟他妈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苏牧，灵魂深处那枚悖论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传来一丝微弱得几乎以为是错觉的……共鸣感，跨越了不知道多少层空间，一闪即逝。

他皱了皱眉，把这感觉压在心里，转头看向身边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的林栀，还有周围那些劫后余生、眼神里带着迷茫却也闪着光的人们。路还长，麻烦肯定少不了，但至少，他们亲手争来了一个……可以继续走下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