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一劳永逸（2 / 2）

穹老怪缓缓抬眸，目光深沉如幽邃古井，底部悄然升起一线暗芒。他那双饱经岁月、阅尽生死浮沉的眼睛，此刻竟掠过晦暗难辨的情绪涌动。换在往日，莫说一个筑基修士，即便一般元婴大能，也难让他心绪掀起半分波澜。可如今，他虽未言语，沉默中却已透出一种无形的紧张。

董红拂素来沉稳，此刻也难掩心神微动。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荣辱不萦于心，是修仙界中极少数能以心境沉稳著称的女子。然而此刻，她的呼吸轻轻一滞，那抹微不可察的波动，已然说明一切——她并非被王谢的言辞说服，而是被那份极致的笃定、那份毫不动摇的平静所震撼。

南宫婉眸中寒光悄然收敛。原先那股裹挟着审视、讥刺与不屑的锋锐，被深深藏入眼底。她不再用眼神挑衅，不再以心底傲意衡量对错。那份从容自信、睥睨一切的姿态，渐渐与冷静交融，不再如先前那般锋芒硌人。她不是认输，也不是折服，而是在重新估量——以修士的理性而非情绪，以沉静而非偏见。

董宣儿指尖微颤，袖中双手几乎不受控制地蜷紧。她没有开口，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生怕惊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力量。她的眼中没有傲气，也没有怀疑，只剩纯粹的震惊——震惊于“摆脱寿元桎梏”七字背后，所蕴含的滔天可能与未知代价。

与之相比，王谢的声音在这一刻反而更轻、更慢，却愈发清晰。并非刻意压低，也不是故作深沉，而像是在陈述一件本就无可争辩的事实。他的语调淡然无波，毫无抑扬，却每落下一个字，都如金石坠地，沉稳得令人心悸。

“但此法并非无代价。”仅仅几字，却如一层厚重阴影缓缓笼罩而下，将整座亭子的气息压得愈发死寂。

他顿了顿——不是故作姿态，也不是刻意卖关子，而是在给众人留出心神缓冲的余地。他心中清楚，修仙界最重等价交换，天道最讲平衡之道。若真有无代价的长生之法，又岂会成为修士争破头颅也难觅踪迹的禁忌之道？

继而，他平静开口：“代价有二。”

短短四个字，却如惊雷沉响，在每个人的心底轰然炸开。

穹老怪目光骤然一闪，眼底掠过一道极深的暗色涌动，宛如沉眠的猛虎突然嗅到血腥味，眸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董宣儿几乎屏住了呼吸，心跳声在耳畔清晰得可怕。她从未想过，所谓“永脱寿限”竟不是遥不可及的传说，而是真真切切摆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存在。

南宫婉手指轻动，似在无声调整着神念。这一刻，她的心境已不再将此事当作笑谈或猜测，而是真正以结丹修士的身份，去衡量、去揣摩、去审视——这份代价与长生之间，到底值与不值。

直到王谢缓缓开口，字字清晰：“其一——施术之后，修士将再无法通过修炼提升自身修为。”

话音落下，如冷石投入万年寒潭，未激起半分声响，却足以让刺骨寒意层层荡开，渗入骨髓。

穹老怪眉头深锁，开始以一位历经浩劫、闯过生死关的老修士心态，反复权衡其中利弊。他不是毛躁的年轻人，不会被狂言迷惑，也不会轻信空谈。若真能摆脱寿元桎梏，他当然明白其中的惊天意义；可“再无法提升修为”与“永生”之间的取舍，究竟孰重孰轻？他的目光渐渐沉入幽深，像是在掂量一座能够改写未来的天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