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入学准备,精心安排(1 / 2)
晨露在祠堂的青石板上凝成细珠时,赵兰芝已把三十份档案摊在供桌上。每份档案袋上都系着红绳,绳结是 1982 年流行的 “吉祥结”,她指尖划过 “张扬” 的名字,突然皱眉 —— 家访记录里 “偷改试卷分数” 的字迹被圆珠笔涂得漆黑,像块洗不掉的墨渍。
“这孩子的档案得重做。” 赵兰芝把档案袋往桌上一摔,搪瓷杯里的茶水溅在 1982 年的教案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爸说孩子只是‘爱面子’,我看是品行有亏!” 她扯下红绳,露出里面的心理评估表,苏眉用红笔圈着 “抗挫折能力为零”,“这种孩子,进了清平村准得翻天。”
祠堂梁上的广播突然响起《运动员进行曲》,惊得周明德手里的算盘珠子噼啪乱掉。老校长拄着拐杖走过来,老花镜滑到鼻尖:“赵老师别忘了,晓聪刚来的时候,档案袋里还夹着派出所的警告信呢。” 他翻开最底下的档案,泛黄的纸页上贴着少年李晓聪的照片,嘴角还沾着巧克力渍,“教育不是筛沙子,是把顽石雕成璞玉。”
李思成正站在宿舍区的晒谷场上,看王婶往绳子上晾被单。1982 年的粗布被单印着 “上海制造” 的字样,风一吹,像插了翅膀的白鸟。“张木匠家的小子爱踢被子,给他加床褥子。” 他指着最东头的宿舍,窗台上摆着马师傅做的木剑,是特意给喜欢武侠的孩子准备的,“那个出五十万的女人家的孩子,床底下得多放双布鞋 —— 我看他在家从不自己系鞋带。”
张明远抱着摞搪瓷脸盆跑过来,盆底的 “为人民服务” 字样被磨得发亮:“李总,后勤组吵起来了!” 他的衬衫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像块膏药,“陈医生非说肥皂得用 1982 年的硫磺皂,说能杀菌;王婶却要放蜂花檀香皂,说孩子们会想家。”
宿舍门口的石碾子上,陈默正用天平称药粉,苏眉在旁边记录。“1982 年的孩子哪用得上这么金贵的玩意儿?” 医生把硫磺皂往石桌上一拍,皂角崩到苏眉的麻花辫上,“当年我在乡下,一块肥皂能洗全家的衣服!”
苏眉摘下皂角,轻轻放在石碾盘上:“陈医生可知,这些孩子里有三个有分离焦虑症?” 她翻开心理档案,照片里的小姑娘抱着枕头哭成泪人,“檀香皂的味道能让他们想起妈妈的怀抱,这叫芳香疗法,比打针有效。”
李思成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块皱巴巴的糖纸,是 1982 年的水果糖包装:“把硫磺皂切成小块,放洗衣房;檀香皂装在铁皮盒里,让生活老师按需分发。” 他望着远处的炊烟,王伯正往灶台里添柴火,烟囱里冒出的青烟在蓝天上画出笔直的线,“当年晓聪想家,王婶就把蜂花皂藏在他枕头下,说闻着这味儿,就像妈在身边。”
食堂的方向传来铁锅碰撞的巨响。马师傅正和炊事员老杨争夺一把铁铲 —— 老杨要做可乐鸡翅,说能让孩子们 “快速适应”;老木匠却坚持要熬玉米糊糊,案板上摆着刚磨好的玉米面,金黄如碎金。“1982 年的孩子,哪见过可乐?” 马师傅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铁铲在锅里划出火星,“当年我带徒弟,第一顿饭必须吃窝头,能咽下去的才留得住!”
老杨把可乐瓶往地上一墩,棕色的液体溅在 1982 年的水泥地上:“现在的孩子哪吃得了这个?噎出个好歹你来负责?” 他从冰柜里拿出速冻饺子,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是 2025 年,“我看不如搞中西结合,既怀旧又营养。”
李思成掀开蒸笼,白雾腾地裹住他的脸。笼屉里的窝头黄澄澄的,顶端还留着拇指按的窝,像个个小元宝。“把速冻饺子换成 1982 年的冻梨。” 他拿起个窝头,掰开往里面夹了块咸菜,“第一顿饭必须吃窝头就咸菜,但每周三可以加个鸡蛋 —— 就像当年晓聪他们,表现好才有蛋吃。”
教室后的柴房里,赵兰芝正和周明德争论课程表。“数学课必须用 1982 年的教材!” 老校长用戒尺敲着黑板,粉笔灰簌簌落在他的中山装肩头,“勾股定理用绳测法讲,比计算器算出来的记得牢!”
赵兰芝把新课标教材拍在讲台上,封面的 “核心素养” 字样格外刺眼:“周老您看看这个!现在的中考要考编程!总不能让他们学珠算学六年,出去连电脑都不会开吧?” 她突然抓起支粉笔,在黑板上画出函数图像,“1982 年的教育是打基础,不是画地为牢!”
柴房的门被推开,马师傅扛着根松木走进来,树干上还留着年轮的印记。“两位老师别争了。” 老木匠用凿子在木头上划出两道线,“这木头要做梁,得顺着纹理;要做榫卯,就得逆着来。” 他指着交叉的刻痕,“教育孩子不也这样?该守的规矩得守,该变的法子得变。”
暮色染红天际时,李思成在操场边的沙坑里发现个身影。穿校服的少年正用树枝画着什么,沙粒粘在他的破洞牛仔裤上。是那个说 “我爸是上市公司老板” 的孩子,家访时他爸说他有轻微的自虐倾向,总爱用小刀划手。
“这是啥?” 李思成蹲下来,少年画的竟是个标准的榫卯结构图,比马师傅教的还规整。少年慌忙用脚去抹,沙子却顺着指缝漏下来,露出 “万年牢” 三个字。“马师傅说,这结构能承千斤。” 少年的声音比蚊子还轻,脚尖在沙地上碾出深深的坑。
李思成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把 1982 年的木工凿:“明天来木工坊,我让马师傅教你做个小凳子。” 他看着少年眼里闪过的光,像看到当年的李晓聪 —— 那个把木渣撒在自己头发上,却倔强地不肯哭的孩子。
深夜的祠堂还亮着灯。赵兰芝在课程表上添加 “每周一节电脑课”,周明德在旁边批注 “用 1982 年的苹果机”;陈默把硫磺皂切成小方块,苏眉往每个铁皮盒里放了块檀香皂;王婶在窝头里掺了点奶粉,老杨正往煤炉里添柴,准备明天的玉米糊糊。
李思成翻开最后一份档案,是那个出五十万的女人家的孩子。家访照片里,少年正把进口巧克力扔进垃圾桶,嘴角却偷偷沾着糖渣。档案袋最底下,压着张纸条,是孩子用铅笔写的:“我想自己洗次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