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联盟海防(2 / 2)
她点亮油灯,把月长石放在案上。
灯芯噼啪一响,吊坠突然泛起微光,像有月光从石头里渗出来。
她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石面,太阳穴就猛地一胀。
模糊的记忆涌上来:银色的祭坛,戴冠冕的精灵王,还有自己跪在阴影里,耳边响起低语:记住,你的名字是...
开饭啦!帐篷外传来士兵的吆喝。
维克娜猛地缩回手,月长石的光瞬间熄灭。
她揉了揉发疼的额头,把吊坠塞进枕头底下。
许是今天太累了,她想着,吹灭油灯躺倒。
月光透过帐篷缝隙,在枕头上投下个淡淡的圆斑,像极了记忆里那座银色的拱门。
月至中天时,维克娜的帐篷里又泛起幽蓝的光。
她在睡梦中蜷起身子,额角沁出冷汗——月长石不知何时从枕头下滚出,正悬在半空微微震颤,石面浮现出细碎的精灵符文,像活过来的银线。
月影,你是月神最锋利的刃。
清冷的女声在耳畔炸响。
维克娜猛地坐起,额发全被冷汗浸透。
这次记忆不再是碎片,而是完整的画面:她跪在铺满月桂叶的祭坛前,银冠精灵王手持月长石,冠冕上的星钻割破她的指尖,血珠滴在石面上,符文瞬间爬满她的手背。去人类的联盟,精灵王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银铃,偷取他们的海图,毒杀他们的领袖。
等你完成任务,月神殿的圣火会洗净你的凡俗,让你成为月神座下的永恒使徒。
记忆如潮水倒灌。
她想起训练营的铁笼,十二岁的自己和其他蜷缩在潮湿的石室内,每天要徒手接住射来的木箭,接不住的孩子会被拖去喂夜枭;她想起十七岁时,导师用匕首挑断她的左手筋,只为让她更习惯用右手握毒针——月神不需要废物;她想起被施下遗忘咒前的最后一刻,精灵王抚摸她的头顶,说等你回来,我会亲手为你戴上月神之环,可那双手的温度,竟比训练营的冰墙还要冷。
原来...我是被洗去记忆派来的间谍。维克娜颤抖着抓住月长石,石面的符文突然灼烫,在她掌心烙下淡蓝色的印记——和记忆里祭坛上的一模一样。
她掀开衣袖,臂弯处果然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那是当年导师挑断手筋留下的,她曾以为是被树枝划的。
帐篷外传来巡夜士兵的脚步声,火把的光透过帆布,在她脸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维克娜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
她想起今天在靶场,凯德拉克蹲下来帮她捡散落的箭簇,银发扫过她手背时像蒲公英的绒毛;想起那个总把烤饼掰一半塞给她的金发少年,说教官助手也要吃饱才有力气骂人;想起陈健分给孩子们甜桃时,眼里的光比夕阳还暖——这些温度,是精灵王的冠冕永远给不了的。
月神的使徒?她把月长石按在胸口,感受着石面的凉意,我宁可做个人类联盟的箭术教官助手。
夜风掀起帐篷门帘,吹得油灯忽明忽暗。
维克娜站起身,从木箱底翻出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裙——那是她刚到联盟时,斯尔维亚送的。
当时她站在码头上,看着自己浅绿的精灵裙,觉得和周围的粗布衣服格格不入,是斯尔维亚拍着她的肩说:管他精灵人类,能拉得动弓就是自己人。
记忆里的训练营突然浮现在眼前:同样是浅绿的裙角,一个叫莱拉的女孩因为偷了块面包,被导师当众折断了右手。
莱拉哭着求她:月影,替我看看外面的太阳...可第二天,莱拉的尸体就被扔进了喂夜枭的深坑。
莱拉,维克娜对着月光低语,外面的太阳很暖,桃子很甜,连海风里都有麦香。她摸了摸颈间空落落的位置——月长石吊坠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那里,我不会让他们的血白流,精灵王要的月神使徒,我偏要做他最锋利的反刃。
后半夜,维克娜抱着膝坐在床沿,望着帐篷外巡逻士兵的火把明灭。
她想起凯德拉克讲陈健初到哈蒙代尔时的模样:举着破木牌站在大耳怪前,像株被风吹歪的树,却怎么都折不倒。或许这就是缘分,她轻声说,指尖抚过月长石上的字,我被洗去记忆来到这里,却遇见了比月神殿更明亮的光。
晨雾漫进帐篷时,维克娜把月长石塞进内衣口袋。
她理了理裙角,提起箭囊走出帐篷——今天要教新手们如何在颠簸的船舷上拉弓。
远处传来凯德拉克的吆喝:维克娜!
托比那小子又把箭簇装反了,快来收拾你的学生!
她快步跑向训练场,晨露打湿了裙角。
风里飘来老科尔酒馆的麦香,混着海腥味,比记忆里月神殿的熏香温暖百倍。
维克娜望着陈健所在的船坞方向,那里已经亮起了第一缕炊烟——那是属于联盟的,活着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