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出征定策(1 / 2)
晨光穿透彩绘玻璃窗时,陈健已在书房站了三个时辰。
羊皮地图上的红绳又添了七根——那是昨夜各哨点传回的加急军情,尼根三王子与北方蛮族的铁锭交易线,此刻正像条毒蛇般盘在哈蒙代尔北境。
大人,安东尼奥阁下到了。陈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暖意,他说您要的潮汐咒文抄本在怀里焐了一路。
陈健转身时,雪花正顺着窗棂缝隙钻进室内。
门被推开的瞬间,裹着海腥味的冷风涌进来,安东尼奥的蓝纹法袍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发梢却冒着热气——显然是用魔法加速了赶路。
这位水系魔法师的指尖泛着淡蓝色光晕,那是刚解除冰帆术的痕迹。
潮汐咒文的最后三页。安东尼奥将一卷羊皮纸放在案上,指节叩了叩边缘的水渍,在翡翠海遇到风暴,用冰盾护了半宿。他的目光扫过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瞳孔微微收缩,您要打尼根王城?
不是打,是收。陈健抽出案角的银笔,在二字旁画了个圈,三王子用铁锭换蛮族骑兵,想让我们腹背受敌。
但他忘了——笔尖重重戳在拜尔德斯地底要塞的位置,真正的软肋在地下。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闷响。
陈健眉峰微动,陈健已掀开厚重的羊毛门帘:艾拉切大人到了,说怕走正门惊着您的新地毯。
洞穴人首领的身影挤进门时,石屑簌簌落在青石板上。
艾拉切的肩甲还沾着地下河的淤泥,左脸有道新结的血痂——显然是从最深层的矿道直接爬上来的。
他粗糙的指节敲了敲地图上的要塞标记:您要我盯着蛮族的地穴鼠?
没问题,但得给我十桶火油。
二十桶。陈健将火漆印按在调令上,顺便把奥里森带来。
那小子上次说大耳怪能闻出三里外的铁腥味,我要他守在交易线必经的风蚀谷。
安东尼奥突然开口:奥里森才归顺三个月。
三个月前他还在劫商队,现在能为我们探路。陈健将调令推给陈健,不信任新人的将领,带不出能打硬仗的兵。
演武场的铜钟敲响第八下时,陈健的皮靴踏碎了最后一片残雪。
斯尔维亚的海腥味先一步飘来——这位海上负责人的斗篷还带着咸湿的潮气,发间别着枚珍珠发簪,是从尼根海盗首领头上抢来的战利品。
海上防线我划了三条。她展开卷成筒的海图,指尖点过珊瑚礁区,最外是巡逻艇,中间布水雷阵,最里层......她忽然笑了,您上次给的魔法灯塔,我让工匠在灯油里掺了磷粉,晚上能照出半海里的船影。
埃帝蒙群岛呢?陈健转向克里斯丁和艾德里得。
两位防守负责人并肩而立,克里斯丁的锁子甲擦得发亮,艾德里得的盾牌上还留着上次兽潮的凹痕。
城墙加高了三尺,箭塔添了十二座。克里斯丁拍了拍腰间的号角,每座塔配两个吹号手,一有动静,半个群岛都能听见。
我在地下埋了陷阱。艾德里得掀开斗篷,露出靴底的铁锥,尼根人要是敢挖地道,就让他们尝尝带倒刺的铁蒺藜。
陈健点头时,特伦的咳嗽声从演武场角落传来。
老魔法师的白胡子上沾着药渍,马尔凯姆正帮他裹厚羊毛围巾——这两位魔法顾问团的核心人物,本该随大军远征的。
埃弗蒙群岛的魔法阵需要维护。特伦的声音带着哮喘的嘶鸣,上次龙焰烧穿了北塔的护罩,我和马尔凯姆得盯着修补。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但您放心,我让学徒抄了三套元素共鸣咒,必要时能远程支援。
陈健刚要说话,工坊方向传来轰然巨响。
小贺斯法的喊声响彻演武场:成功了!
多米尼克,快把油布掀开!
众人循声望去,两辆裹着灰布的车正从工坊缓缓驶出。
灰布被掀开的瞬间,斯尔维亚的珍珠发簪掉在地上——那根本不是普通的货车!
车轮裹着铁皮,车厢用魔法木加固,车辕处还装着可折叠的护盾支架。
铁蹄小贺斯法抹了把脸上的黑灰,眼睛亮得像星子,用老波比的新铸铁法打的轮轴,特伦阁下教的防水咒涂的车厢!
装粮能装八百斤,走泥地也不陷——他突然压低声音,最妙的是车底夹层,藏二十副铠甲都没人发现!
多米尼克搓着沾油的手补充:我们试了三次,第一次翻进沟里,第二次轴断了,第三次......他指了指车轮上的划痕,被大耳怪撞了,就掉了块漆!
陈健绕着货车走了两圈,指尖敲了敲车厢板。他转身时,目光扫过人群里紧绷着脸的老将乌尔戈克,从今天起,每个军团配五辆铁蹄车。
小贺斯法、多米尼克,各升一级,领双份津贴。
大人!乌尔戈克跨前一步,铠甲相撞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我跟着您打了七场仗,从哈蒙代尔的雪堆打到翡翠海的礁石,没功劳也有苦劳!
现在两个毛头小子摆弄几天破铁,就骑到我们头上?
演武场突然安静下来。
斯尔维亚的手按在剑柄上,艾拉切的指节捏得发白,连安东尼奥都皱起了眉头。
陈健却笑了,他拍了拍铁蹄车的护盾支架:乌尔戈克,你还记得去年秋天,运粮队在泥地趴窝三天,死了八匹马?
老将的脸涨得通红:那是天灾!
天灾年年有,但铁蹄车能防。陈健的声音沉下来,打仗不是靠刀快,是靠粮快、药快、消息快。
小贺斯法他们造的不是车,是第二条命。他转向乌尔戈克,目光如刃,你要是不服,明天跟他们去运一趟粮——从风蚀谷到前线,限时三天。
输了的,给赢的擦三个月铠甲。
老将的嘴张了张,最终闷哼一声退到队尾。
人群里响起零星的笑声,艾拉切拍了拍小贺斯法的肩膀,震得那年轻人踉跄两步:我帮你搬粮,铁蹄车要是翻了,算我的。
暮色漫进演武场时,摩莉尔的身影出现在台阶下。
她的灰袍沾着矿洞的粉尘,发间别着根银质发针——那是伪装成商队首领的标记。
陈健迎过去时,她递来个牛皮袋,里面是二十枚青铜令牌:灰袍商团的通行令,尼根边境哨卡认这个。
矿洞伪装得如何?
像模像样。摩莉尔扯了扯袍角的泥点,我让工匠在洞口堆了二十车废铁,哨兵摸了半天,说比真矿还像。她忽然挑眉,听说您给那两个技师升了级?
该赏的赏,该用的用。陈健将令牌收进怀中,目光扫过已被暮色染成深蓝的天空,尼根王城的城墙有三丈高,但再高的墙,也怕从里面开的门。
摩莉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女魔法师们正抱着卷轴从魔法塔下来,发梢还沾着星尘咒的微光。
她忽然笑了,指尖轻轻碰了碰陈健腰间的魔杖:您该不会......
明早点将。陈健打断她的话,转身走向正在调试铁蹄车的小贺斯法,让他们把车再检查一遍。
晚风卷起他的披风,露出内侧绣着的哈蒙代尔家徽。
远处,秋奥多拉斯的龙吟穿透云层,黑龙的影子掠过演武场,爪间抓着的,是从北方传回的最新密报——蛮族的骑兵,已过了风蚀谷。
而在陈健的书房里,羊皮地图上的红绳仍在增加。
最醒目的那根,正从尼根王城的标记处,直直指向哈蒙代尔的新领主。
议事厅的青铜烛台将人影投在橡木墙上时,陈健已解下披风搭在椅背上。
摩莉尔的灰袍还沾着矿洞的潮气,正用银质发针挑亮烛芯;斯尔维亚把海图卷成筒敲着掌心,珍珠发簪在她鬓边晃出细碎的光;艾丝瑞娜站在门侧,六翼天使的白甲在火光下泛着圣洁的银,腰间圣剑的剑穗被穿堂风掀起又落下。
我要亲自带前锋过风蚀谷。陈健的指节叩在案上,震得羊皮卷发出轻响,尼根三王子以为用蛮族骑兵拖慢我们的粮草,却不知道——他抬眼扫过众人,我们的粮草会比他的骑兵更快。
摩莉尔率先放下发针,灰袍下的手指悄悄攥紧了袖口:灰袍商团的二十个死士已混进尼根边境。
您若亲征,我带他们做前驱。她忽然提高声音,目光扫过厅内所有灰袍成员,商团上下,从今日起见陈健大人的令牌如见我,违令者——她摸出腰间短刀划开掌心,鲜血滴在青铜令牌上,血誓为证。
陈健的目光在那滴鲜血上顿了顿,伸手按住摩莉尔的手腕:我信得过你的人,更信得过你。他转向斯尔维亚,海上防线再加两艘魔法巡逻艇,艾丝瑞娜的天使军团分一半给你。
大人!艾丝瑞娜跨前一步,六翼在身后展开如白帆,海军有十二位大天使足够,我带六位守在您帐前。她的声音像敲在冰上的钟,尼根王庭的暗影刺客能潜进三重结界,您身边不能只有凡人护卫。
斯尔维亚刚要开口,博瑞特已重重拍了下桌子。
这位卫队队长的铠甲还带着白天演武场的雪水,护心镜上的凹痕是去年替陈健挡下的弩箭:艾丝瑞娜说的对!
上个月在翡翠海,要不是她的圣焰斩,您早被海妖拖进漩涡了。他转向陈健,声音发闷,至少留八位大天使,再加上我的三百铁卫——
够了。陈健抬手止住众人的争执,目光扫过博瑞特脸上未愈的刀疤,又落在艾丝瑞娜颈间那道与他同生共死时留下的剑痕上,留八位大天使,艾丝瑞娜带四位,博瑞特的铁卫加派两队轻骑兵。他的语气软了些,我这条命,是你们用刀枪剑戟护下来的,总得给你们留个机会继续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