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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疑云初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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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谁手里截的?

克丽丝从靴筒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羊皮纸,推到他面前。

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路线图,标着秘会先遣队二十人,今夜子时摸哨的字样,字迹是用木炭写的,边缘有被雨水泡过的痕迹。

三天前在镇外破庙,我们劫了个骑马的瘦子。鲁格突然开口,声音还有些发颤,他怀里揣着这个,还有半块杰德特的黑面包。他指了指魔法师,副团用读心术审的,那家伙怕死,把知道的全吐了。

魔法师推了推眼镜:他说秘会买通了哈蒙代尔的守夜队长,今晚子时会打开西城门。他顿了顿,还说......秘会答应事成后,把哈蒙代尔的银矿分杰德特三成。

费南德的银戒地掉在桌上。

他猛地攥住桌沿,指节泛白——这与手谕里的隐写内容完全吻合。

窗外的暮色已经褪尽,星星在天际漏出几点微光,照得克丽丝臂章的金线泛着冷光。

你们......他盯着那金线,突然想起杰德特骑兵的规矩——只有立过战功的士兵,才能用金线绣家族纹章。

克丽丝臂章上的黑翼,每根羽毛的金线都绣着细密的回字纹,那是霍夫曼家族的暗记。

所以你们截了消息,是想向我证明清白?他问。

我们想活。克丽丝拾起银戒,递还给他,在杰德特活不成,在哈蒙代尔......她看了眼窗外的重甲兵,至少能拼个活路。

费南德接过银戒,戒面的裂痕里还卡着半丝血渍。

他望着克丽丝,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上战场时,也是这样的眼神——不是恐惧,不是绝望,是把命别在裤腰上,偏要在绝境里咬下块肉的狠劲。

卫队长。他对着门外喊了声。

卫队长掀帘进来,锁子甲撞出清脆的响。

把重甲兵撤到西城门。费南德摸出那封手谕,让铁匠铺连夜赶制二十副弩机,再派两个机灵的小子去守夜队换防。他看向克丽丝,黑翼佣兵团......他顿了顿,归卫队长调遣,今夜随我守西城门。

克丽丝站起身,皮靴跟磕在地上:领主大人信我们了?

信了七分。费南德转身走向楼梯,披风在身后扬起,剩下三分......他在楼梯口停住,等打完这仗,看你们的血是红的还是黑的。

魔法师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破锣似的哑:团长,他这是要拿我们当磨刀石。

总比当砧子强。克丽丝扯了扯臂章,金线在烛光里晃出细碎的光,至少......她望着费南德的背影,眼神软了些,他给了我们磨的机会。

夜更深了。

费南德站在西城门楼,望着远处林子里忽明忽暗的火把——那是秘会的先遣队。

他摸了摸内衬里的手谕,又摸了摸银戒,戒面的裂痕里,血渍已经凝成了暗红的痂。

黑翼佣兵团的人正在城下整队。

克丽丝检查着鲁格的箭囊,魔法师在城墙上画防御法阵,扛长弓的少女正往箭头涂药。

费南德注意到,他们整理装备的动作,和王都禁卫军的晨操分毫不差——那是只有正规军才有的习惯。

领主大人。卫队长递来杯热麦酒,要下令关城门吗?

开着。费南德望着克丽丝的背影,她臂章的金线在夜色里忽明忽暗,像颗跳动的心脏,让他们进来。他喝了口麦酒,酒里带着烟熏的焦香,我要看看,黑翼的翅膀,到底是用来飞的......他的目光扫过城下整队的佣兵,还是用来啄眼珠子的。

西城外的林子里,传来树枝折断的脆响。

秘会的攻城锤,更近了。

而克丽丝臂章上的金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像根细细的线,正慢慢串起某个他不愿相信的可能——杰德特的手,终究还是伸到了哈蒙代尔。

但此刻,费南德的银戒不再发烫。

他摸了摸腰间的佩剑,剑鞘上的浮雕狮子在月光下呲着牙。

今晚过后,或许他能看清,黑翼佣兵团到底是扑火的飞蛾......还是猎食的鹰。

### 第372章 疑云初现探佣情

暮色像泼翻的墨汁,将哈蒙代尔东北方的橡树林染得愈发深沉。

黑翼佣兵团的营地飘着几缕残烟,十余个篝火堆只剩暗红的炭块,映得周围甲胄泛着冷光——费南德伯爵的亲卫已呈半月形将营地围死,长弓手伏在树后,箭簇直指那面绣着黑羽的残破旗帜。

克丽丝团长。

低沉的男声穿透夜色,费南德·德·蒙福特骑着黑马从树影里踱出。

他的锁子甲外罩着绣银纹的黑披风,头盔未戴,金褐色的卷发被风掀起,眉骨下的灰眼睛像两把淬了冰的匕首,三天前你们出现在边境,说是来接商队;昨天又说商队改道,要借道去南方。

现在我的斥候查到,南方三郡半月前就封了关卡——你们到底在躲什么?

篝火旁的石墩上,裹着皮甲的女人缓缓站起。

克丽丝的短发沾着草屑,左脸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旧疤,此刻在火光里像条静止的蜈蚣。

她的手按在腰间宽刃剑的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伯爵大人,我们是逃兵。

周围传来抽气声。

亲卫队长博瑞特的手按上了剑柄,费南德却抬了抬手,示意众人静候。

逃兵?他的声音里没有惊讶,从哪支军队逃的?

北方战线,马尔科公爵的铁卫团。克丽丝踢开脚边的木柴,火星噼啪炸向夜空,公爵大人要我们去清剿的村夫——可那些人不过是不肯把最后半袋麦子交出来当军粮。

我手下有个小子,他娘就是饿死在那种里的。她的喉结滚动两下,我们宰了监军,连夜跑了。

荒谬。博瑞特冷笑一声,马尔科公爵的铁卫团军纪严明,岂会纵容屠村?

那是因为您没见过他们把老人孩子赶上木堆,浇上灯油时的样子。

一个阴柔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众人转头,见阴影里走出个穿灰袍的青年,他的兜帽压得很低,只露出半截苍白的下巴,右手食指上戴着枚刻着星芒的青铜戒指——黑翼佣兵团的副团长,那个总被称作魔法师的家伙。

上个月十五,埃布尔村。他的声音像冰锥划过石板,三百三十七口人,活下来的只有七个。

我们佣兵团接了护送商队的任务路过,正好撞个正着。他抬起手,指尖腾起一簇幽蓝的火焰,在掌心凝成模糊的影像:焦黑的断墙,歪倒的十字架,还有几具被烧得蜷缩成虾子的尸体。

费南德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认得这种魔法——记忆投影术,需要抽取施法者的生命力才能维持,绝做不得假。

所以你们杀了监军。他盯着克丽丝,但马尔科公爵的追捕队呢?

按理说,逃兵活不过三天。

他们追了。克丽丝扯下脖子上的银质狗牌,但我们绕进了黑森林。她把狗牌抛给费南德,牌面刻着铁卫团的狮鹫纹章,背面有道深可见骨的划痕,黑森林里有东西。

我们进去时三十三人,出来只剩十七个。她的目光扫过蹲在篝火旁的佣兵们,几个年轻人正用破布裹着渗血的脚踝,那些东西...不是野兽。

魔法师的火焰突然熄灭。

他的额头沁出冷汗,兜帽滑下,露出一双泛着紫灰色的眼睛——那是长期接触黑暗魔法的征兆。它们会模仿人声。他说,我听见我妹妹在喊,等我冲过去,只看见她的骨头串在荆棘上。

营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费南德翻身下马,踩过满地的马粪和酒桶,走到克丽丝面前。

他的靴跟碾碎了块焦黑的面包,那是佣兵团最后的干粮。

你知道窝藏逃兵是什么罪吗?他的声音放轻了些。

知道。克丽丝直视他的眼睛,但您需要我们。

哈蒙代尔被大耳怪堵了商道,您的商队不敢过黑森林,而我们...熟悉那片林子。她指了指魔法师,他能感应到那些东西的气息;我的人能在三天内摸清大耳怪的哨卡。

费南德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他拍了拍克丽丝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踉跄半步:博瑞特,把包围圈撤了。

给他们送二十袋麦粉,再派两个军医来。

大人!亲卫队长急了,这些人——

他们要是奸细,早该在三天前动手了。费南德转身走向自己的马,披风在夜风里猎猎作响,把他们的狗牌和魔法卷轴收上来,派人盯着。

但...给他们条活路。他翻身上马,突然又回头,对了,克丽丝团长。

如果让我发现你骗我——他摸了摸腰间的长剑,黑森林里的东西,可比我的剑仁慈多了。

夜色更深了。

黑翼佣兵团的篝火重新烧了起来,麦粉的香气混着松脂味飘向天际。

魔法师蹲在角落,用枯枝在地上画着复杂的符号,紫灰色的眼睛映着跳动的火焰。

克丽丝坐在石墩上,咬着块温热的麦饼,看着费南德的背影消失在林子里。

团长。一个小佣兵凑过来,您说伯爵真会信我们?

信不信不重要。克丽丝把最后半块麦饼塞给他,重要的是...我们得让他觉得,我们比大耳怪更有用。

远处传来狼嚎。

魔法师的符号突然发出幽蓝的光,转瞬又熄灭。

他抬头望向黑森林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而在更南边的哈蒙代尔,新领主陈健正站在胜利驿站的台阶上,听着陈健絮絮说着领地的账目。

没人知道,这两股看似无关的力量,即将被一场更大的风暴,紧紧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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