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这想法太大胆 太出格!可细细琢磨……为什么不行?(2 / 2)
这就像……就像我们总不能让土地去迁就不可能在这里生长的庄稼吧?”
刘教授的话代表了在场大多数生物背景专家的心声,他们虽然被何雨柱的问题冲击得不轻,但根深蒂固的专业认知让他们本能地试图捍卫驯化的必要性。
何雨柱闻言,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
“刘教授,您说的对,也不对。”
“对,是说菌种需要适应环境这个大原则没错。不对,是说我们对环境的理解和掌控能力,已经变了。”
他看向刘教授身上:“您刚才的比喻很好。土地和庄稼。千百年来,农民只能选种、育种,让庄稼去适应土地的风霜雨雪、贫瘠肥沃。
为什么?因为他们对环境——也就是土地的气候、墒情、肥力——几乎没有精准干预的能力,只能靠天吃饭。”
何雨柱话锋一转:“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搞工业控制的,特别是过程控制,核心能力是什么?
就是对环境的精密测量与精准干预!
温度、湿度、压力、流量、成分……这些参数,在我们手里不再是不可控的自然力,而是可以设定、可以调节、可以稳定在毫厘之间的变量!”
他身体微微前倾:“回到红星厂的问题。你们现有菌株在新工艺要求的稳定环境下表现不够理想——这句话本身就点出了问题所在!
你们预设了一个理想化的、需要驯化菌种才能适应的新环境。
但有没有可能,这个预设的新环境,本身并非最优?
或者说,我们现有的菌株,在它最舒适、最能发挥潜能的环境区间下,其风味、产率、稳定性,其实已经足够优秀,甚至被低估了?”
何雨柱的话劈开了众人思维里的盲区!
“我打个比方,”他继续道,“就像你们之前的参数控制,各自为战。现在,我们把温度、pH、溶氧这些环境因子精密耦合起来,围绕菌种最适状态这个主锚点进行动态微调。
这本质上,不就是让环境在围绕菌种的需要转吗?
只不过我们现在做得还不够精细、不够智能,还没能完全摸清每一种菌株真正的舒适区边界!”
他看向王厂长和刘教授,抛出了核心思路:
“所以,我的想法很简单:与其耗费数月甚至更长时间,冒着特性退化的风险,去驯化菌种适应一个我们预设的、可能并非最优的稳定环境;
不如反过来,利用我们正在构建的精密环境控制系统,去发现和适配现有菌株最佳性能发挥的那个黄金环境窗口!”
何雨柱的语气带着自信:“只要我们的控制系统足够灵敏,能够精准地锁定并维持这个窗口——
让温度、溶氧、pH等参数像最默契的工蜂一样,协同维持住菌群蜂王最活跃、最稳定的蜜源区——那么,现有菌株的潜力就能被极大释放!
风味、产率、稳定性自然就能上去!这个发现和适配的过程,通过优化实验设计,可能只需要几周甚至更短的时间,远快于漫长的驯化周期!”
轰!
如果说何雨柱的第一个问题是惊雷,那么这番清晰、有力、直指核心的阐释,就如同在每个人脑海中引爆了一颗思想的炸弹!
让环境适应菌种!精密控制,发现黄金窗口,释放现有潜能!
刘教授声音里带着克制的激动:“何工……您这个思路,确实让我茅塞顿开。
把过程控制的理念用在微生物发酵上,这已经不单单是技术改良,这是在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的研究思路啊。”
他转向在场的同行们,语气诚恳:
“我们这些研究微生物的,过去太执着于改造菌种本身,反而忽略了环境调控这个更直接的手段。何工提出的环境适应菌种,看似简单,实则是另辟蹊径。”
王厂长有些激动:“何工,您这几个字说得太到位了!发现黄金窗口、释放现有潜能,这简直是把我们厂的技术困境给点透了!”
他说着,心里却在暗暗盘算:这下可好了,既不用等着遥遥无期的菌种改良,又能马上着手改进工艺,这才是真正的多快好省!
会议室里响起阵阵议论声,专家们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
有人不住点头,有人若有所思地在笔记本上记录。
一位老工程师扶了扶眼镜,对身旁的同事低声道:“这个思路确实高明,既符合总路线精神,又解决了实际问题。”
张司长环视会场,目光在热烈讨论的专家们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回何雨柱身上。
他嘴角泛起欣慰的笑意,心里暗想:这小伙子果然没让人失望,既能提出创新思路,又懂得结合实际,是个难得的人才。
何雨柱安静地坐在原位,注意到刘教授说话时特意用了“您”这个尊称,心里明白这是老专家对自己的认可。
这个年代的知识分子最重实学,只要你能拿出真本事,他们就会真心实意地敬重你。
刚才那番话可能说得有些重,好在现在提倡技术民主,大家都是为了把生产搞上去,不会有人往心里去。
王厂长站起身,他朝着何雨柱的方向,大声说:“何工!谢谢您!太谢谢您了!您这一问,真真是醍醐灌顶,把我们红星厂从死胡同里拽出来了!”
何雨柱对王厂长的感谢微微颔首示意,但脸上并无太多波澜,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兴奋的专家和如释重负的红星厂人员,并未停下自己的思考。
他回想起当初建议红星厂建立菌种实验室的初衷,是为了让他们能自主研究、摸透菌种特性、持续优化工艺,而不是仅仅作为一个高级生产工具。
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和困惑在他心底升起。
他缓缓开口:
“建立菌种实验室,核心目的是为了掌握规律,积累经验,提升对菌种这个活工具的理解深度和控制力。
不是为了在出问题时,把它当作一个解释失败的理由,或者仅仅寄希望于驯化出一个万能菌株来适应一个拍脑袋预设的、可能根本不合理的新环境。”
这话说得相当直白,甚至有些尖锐。
会议室内热烈的讨论声瞬间降温,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王厂长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孙工羞愧地低下了头。
张司长和其他专家也若有所思,体会着何雨柱话语中的分量。
何雨柱并不在意这短暂的冷场,他看向王厂长和孙工,清晰地表达了他对这个问题的最终看法,也道出了他内心对某些现象的批判:
“技术革新,特别是涉及生物这种复杂系统的,不能光想着等、靠、要一个完美菌种,或者指望外部支援来解决所有基础认知问题。
扎实的基础研究、持续的日常观察和数据积累,才是应对变化、真正提升自主能力的根本。
实验室建起来了,平时难道不做研究吗?光等着新品研发撞了南墙才想起来临时抱佛脚?”
这最后一问,如同重锤敲在红星厂两人心上,也敲在了在场所有想着走捷径的人心上。
张司长神色严肃地点头,一锤定音:
“何工说得非常深刻!这个问题,就按何工的思路办。
红星厂回去后,首要任务是利用现有设备,摸清现有菌株的舒适区,构建环境-性能数据库。驯化的事情,等基础打牢了、方向明确再说!”
他看向何雨柱的目光充满了认可和赞赏,这年轻人不仅技术超群,看问题的深度和原则性更令人钦佩。
何雨柱并不怕这番直言会得罪人。
搞技术工作如果只想维持一团和气,回避深层次问题,那是自欺欺人,更是对工作不负责任。
他深知,在核心问题上坚持正确的方向,才是真正的负责。
讨论在张司长的定调后继续推进,围绕着如何设计实验寻找黄金窗口展开,气氛务实了许多。
何雨柱安静地听着专家们的具体建议,围绕寻找现有菌株黄金环境窗口的讨论渐趋务实,实验方案初具雏形。
就在大家准备细化具体步骤时,一直凝神思考的何雨柱,忽然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灵感,缓缓举起了手。
他脑海中闪过后世那些琳琅满目、风味各异的酱油新品,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清晰。
何雨柱趁着一个讨论间隙,举起了手。
张司长立刻注意到,眼中带着期待:“何工?有什么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