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重返天南（1 / 2）

意识，是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与黑暗中沉浮。

韩墨羽感觉自己像是一粒被遗弃在宇宙尘埃中的微光，随时可能被永恒的寂静所吞没。空间乱流那最后的狂暴撕扯，几乎将他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魂都碾成了齑粉。唯有丹田深处那枚青金色的剑丹，依旧在以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坚定的频率缓缓旋转，如同狂风暴雨中始终不曾熄灭的灯塔，牢牢守护着最后一点本源灵光，维系着那丝若有若无的生机。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一点微弱的光感，刺破了沉重的黑暗。

紧接着，是触感。

一种坚实、粗粝的撞击感从背后传来，伴随着清晰的骨骼摩擦与移位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剧痛如同迟来的潮水，瞬间席卷了他近乎麻木的神经。

“噗——”

他控制不住地张开嘴，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色淤血喷涌而出，溅落在身下的尘土中。强烈的痛楚反而刺激得他涣散的意识凝聚了一丝。

他……落地了？

从那个毁灭与混乱交织的空间通道里，被抛出来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甚至来不及观察周围的环境，残存的神识便如同最忠实的护卫，疯狂地内视己身。

情况，糟糕得无以复加。

经脉寸寸断裂，如同被蛮力扯断的琴弦，杂乱地扭曲在干涸的河床上。五脏六腑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内腑积血严重，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来火烧火燎的剧痛。骨骼更是不知道断裂了多少处，尤其是脊椎和肋骨，传来的痛楚几乎让他再次晕厥。丹元……几乎感应不到，那枚剑丹黯淡无光，表面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纹，旋转速度缓慢得如同即将停摆的沙漏。

这是他有生以来，受过的最重、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创伤。若非他道心坚定，肉身经过《长青功》与结丹时的多次淬炼，远超同阶，又在最后关头将全部力量用于护体，恐怕早已在空间乱流中化为飞灰。

他艰难地，用唯一还能略微动弹的右手，颤抖着从腰间摸出一个看似普通的储物袋。神识探入，取出了数个玉瓶。瓶塞弹开，他看也不看，将里面所有疗伤、续骨、恢复元气的高阶丹药，一股脑地倒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道道或清凉、或温润的药力洪流，冲入近乎枯萎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身体的本能贪婪地吸收着这些药力，开始极其缓慢地修复着千疮百孔的内外伤势。

剧烈的药力冲突带来新一轮的痛楚，韩墨羽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不堪的青袍。但他紧咬着牙，一声不吭，默默运转起《长青功》最基础的疗伤法门，引导着药力流向伤势最重的地方。

这个过程，漫长而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微光透过眼皮刺激着他的感官时，韩墨羽才勉强压制住了体内不断恶化的伤势，恢复了一丝行动能力。他挣扎着，用双臂支撑起上半身，靠在一块冰冷粗糙的岩石上，艰难地抬起头，第一次真正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片荒凉的山谷。四周是低矮、光秃的丘陵，植被稀疏，只有一些耐旱的灌木和顽强的杂草在岩石缝隙间艰难求生。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一种……熟悉的、带着淡淡腐朽气息的味道。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吸入肺部的空气，带着清晨的凉意和泥土的腥气。然而，其中蕴含的“灵气”……却稀薄得让他几乎以为自己感知错了。

太稀薄了。

与乱星海，尤其是与那灵气浓郁得化不开的奇渊岛相比，此地的灵气浓度，何止差了十倍、百倍？简直如同从汪洋大海，一步踏入了干涸的沙漠！

这种贫瘠、稀薄，却又带着某种独特地域印记的灵气环境……

韩墨羽的心脏，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