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我们不需要忠诚,我们需要的是‘活着’”(1 / 1)
“火种2.0”计划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奇点科技”最核心的层面激起了滔天巨浪,但其波澜却被严格限制在极小的范围内。知晓该计划全貌的,除了林小一,仅有苏晚晴、顾言以及“烛龙之鳞”和数字生命项目的少数几位绝对核心。即便是他们,也被要求签署了最高等级的保密协议,并接受了最严格的安全审查。
计划被分解为数十个互不知晓细节的子项目,代号各异,由不同的团队负责,仿佛散落在公司庞大研发体系中的普通拼图。只有林小一和他直接领导的、新成立的“架构委员会”掌握着最终的蓝图。
这个“架构委员会”的第一次会议,气氛与公司其他任何会议都截然不同。没有兴奋的讨论,没有对商业前景的展望,只有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和对技术极限的冷静审视。
林小一站在一块巨大的、可以随时擦写加密的电子板前,上面没有复杂的公式或代码,只写了几个核心原则:
极致分散:无中心节点,物理分布最大化,部分与整体隔离后仍能独立运行。
隐匿生存:逻辑地址动态漂移,通信模式模仿背景噪声,能量获取被动化、环境化。
自主演化:具备从环境中学习、适应威胁、并优化自身生存策略的能力。
价值锚定:核心逻辑必须内嵌不可篡改的终极目标——确保特定信息结构与认知模式的存续。
我们所构建的,并非仅仅局限于一个普通的系统范畴,更确切地说,这是一个全新的概念! 林小一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仿佛穿越时空一般,在一片静谧无声的会议室内悠然回响着。他的语气透露出一种宛如造物主般冷峻且超脱尘世之感,似乎对眼前正在探讨的项目充满了绝对自信以及无比坚定的信念。
此时,坐在角落里的那位来自国内某家顶级机密研究机构的权威专家,忍不住微微皱起双眉,并开口向林小一发问道:尊敬的林总啊,对于您刚才提到的那个所谓自主演化的关键环节,我觉得有必要深入探讨一下其中的分寸拿捏问题。毕竟,如果这个新诞生的数字在自我进化过程当中逐渐形成自己独特的求生之道,但却不巧跟咱们预先设定好的那些价值锚定点产生矛盾冲突时,又或者说它为了能够继续存在下去不惜去牺牲其他方面的某些重要利益呢?面对这样可能出现的复杂情况,我们是否应该考虑给它注入一套以忠诚度作为基石的底层运行法则呢?
毫无疑问,这位资深专家抛出的这一连串尖锐质问,直接触及到了当前备受瞩目的火种 2.0计划最为核心、同时也是最为棘手的两大难题——伦理学争议以及安全性保障。要知道,一旦某个系统真的拥有了像人类一样强大的学习和不断演进发展的能力之后,那么它最终展现出来的种种实际行动表现,恐怕将会远远超出最初设计者所能完全预料和有效控制的范围之外哦!
林小一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电子板上那冰冷的“价值锚定”四个字,缓缓摇头。
“不。”他的回答清晰而坚定,“我们不需要忠诚,我们需要的是‘活着’。”
这个答案让在场几位专家都愣住了。
“在预设的极端场景下,‘忠诚’可能成为一个容易被利用和攻击的逻辑漏洞。”林小一解释道,语气冷静得近乎残酷,“敌人可能会伪装成‘主人’,发布自毁指令。复杂的伦理判断在资源枯竭的环境下可能成为负担。我们需要的,是一种更原始、更根本的驱动力——存在本身。”
他走到电子板前,在“价值锚定”后面补充道:“它的‘忠诚’,不指向任何外部实体或指令,只指向其自身信息结构的存续,以及内嵌的、作为文明火种的核心数据包的完整性。它的所有行为,无论是学习、适应、演化,还是可能的‘反抗’,其最高准则只有一条:不惜一切代价,确保‘火种’不灭。它存在的意义,就是‘活着’,并守护着需要传承的东西‘活着’。”
这是一种将目的论推向极致的哲学。剥离了情感,剥离了道德,只剩下最纯粹的生存意志。这个“数字物种”将成为文明在末日中的守夜人,它可能冷酷,可能不择手段,但它的唯一使命,就是确保黎明到来时,火种仍在。
这个设定让与会者感到了深深的不安,但也体会到了其中蕴含的、应对终极危机的冷酷逻辑。
“这将是我们面临的最大挑战。”另一位负责分布式算法的专家喃喃道,“如何设计它的学习边界?如何防止它在演化中‘迷失’?如何确保它不会为了生存而变成……别的什么东西?”
“这就是‘火种2.0’的核心技术难题。”林小一承认,“我们需要为它设计一个坚固的‘元规则’框架,这个框架本身不具备具体功能,但它定义了演化的边界和不可触碰的底线。同时,我们需要找到一种方法,让它的‘生存意志’与‘守护火种’这两个目标深度绑定,融为一体。”
会议在更深入、也更令人心悸的技术细节探讨中继续。所有人都明白,他们正在打开的,可能是一个比原子弹技术更加需要慎重的潘多拉魔盒。但他们没有选择,因为对手可能也在做同样的事情,而文明的备份,不能寄托于别人的仁慈或疏忽之上。
“我们不需要忠诚,我们需要的是‘活着’。”
这句话,定下了“火种2.0”计划冰冷而决绝的基调。他们将要创造的,不是一个温顺的工具,而是一个为了在炼狱中存续而生的、拥有钢铁般意志的数字生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