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终局序幕（1 / 2）
帝国议会那场“终焉推演”带来的精神余震尚未完全平息，一种新的、更为隐秘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宇宙尘埃，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紫晶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它并非来自看得见的炮火，也非源自具体的敌人，而是一种弥漫在星光之间的“声音”。
紫晶帝国边陲，矿业星球“灰烬之喉”。
矿工老巴克结束了一天繁重的劳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他那位于地下城深处的蜗居。妻子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合成食物，小女儿莉亚正趴在桌边，用一支简陋的光笔在数据板上涂鸦——画的是从教育频道里看到的紫晶女帝和她那闪耀的硅化手臂，线条稚嫩却充满崇拜。
“莉亚，别画了，快来吃饭。”老巴克的声音带着矿尘磨砺出的沙哑。
莉亚抬起头，小脸上却没了平日的雀跃，大眼睛里蒙着一层迷茫的雾气。“爸爸，”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星星…它们在说话…”
老巴克皱眉，只当是小孩子天马行空的想象。“星星怎么会说话？快吃饭。”
莉亚低下头，小口地扒着食物，不再言语。但老巴克注意到，女儿握着勺子的手，在微微发抖。
夜深人静。老巴克被一阵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声惊醒。他猛地坐起，发现声音来自莉亚的小床。借着窗外透入的、被地下城穹顶过滤后显得异常惨淡的星光，他看见女儿蜷缩在床角，双手死死捂着耳朵，小小的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
“莉亚！怎么了？”老巴克冲过去抱住女儿。
莉亚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眼神空洞得吓人。“它们…它们说…挖下去…把矿脉挖穿…把地核打开…”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非人的冰冷腔调，“说我们…是虫子…是灰尘…挖开…让一切…归于黑暗…归于…母亲…”
老巴克如坠冰窟。他顺着女儿空洞目光的方向望去，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中，几颗稀疏的、属于这个星系边缘的黯淡星辰，正散发着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微弱却异常固执的暗红色光芒。那光芒仿佛带着某种粘稠的恶意，直接渗透进他的脑海深处。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虚无和自我毁灭的冲动，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冲刷他原本坚韧的神经壁垒。
“不…莉亚别听…别听！”老巴克死死捂住女儿的耳朵，自己的心脏却狂跳不止。那低语…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在耳边，更在脑中，喃喃着宇宙的冰冷与无意义，煽动着对存在本身的极端憎恶。
几乎在同一时刻，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地下城死寂的夜空！尖锐、疯狂，不再是常规的敌袭警报，而是…最高级别的精神污染警报！
“警报！警报！检测到大规模群体精神异常波动！源头未知！重复，大规模群体精神异常！所有单位启动心理防护协议！非必要人员立刻进入深度睡眠舱！”
凄厉的警报声中，老巴克惊恐地听到窗外传来混乱的奔跑声、歇斯底里的狂笑声、玻璃破碎声，以及…能量武器开火的爆鸣声！
他冲到狭小的窗户边向下望去。只见街道上，许多熟悉的面孔变得无比陌生。他们眼神空洞或疯狂，如同被无形的线操控着。有人拿着矿用激光钻疯狂切割着公共能源管道，火花四溅；有人驾驶着悬浮车高速撞向坚固的合金墙壁；更多的人则如同行尸走肉般涌向矿井深处，口中喃喃着和老巴克脑中一样的、关于“挖穿”、“归于黑暗”的呓语！驻守的治安部队试图阻拦，但士兵们自身的意志也在那无处不在的低语中摇摇欲坠，甚至有人调转枪口，射向自己的同袍！
混乱！彻底的、源于内部的疯狂混乱！
“虚空低语者…”老巴克抱着瑟瑟发抖的女儿，牙齿都在打颤，想起了帝国新闻里对星盟最后疯狂武器的模糊描述。星盟，这群宇宙的毒瘤，在穷途末路之际，终于引爆了这禁忌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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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烬之喉”的混乱，仅仅是帝国广袤边疆陷入疯狂漩涡的一个缩影。如同瘟疫般的精神污染，顺着星盟秘密架设的跨维度精神放大器网络，以超光速蔓延！
农业星球“丰饶之息”，农夫们驾驶着收割机械冲进尚未成熟的庄稼地，疯狂碾压，口中高喊着“腐烂才是归宿”！
贸易枢纽“十字星港”，成群的船员如同被催眠般，关闭了飞船维生系统，微笑着飘向冰冷的真空…
军事前哨“铁砧要塞”，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在指挥频道里下达了自毁指令，狂笑着看着能量核心过载倒计时…
帝国庞大的躯体，正从边疆开始，被一种无形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疯狂所侵蚀、瓦解！无数求救信号如同垂死的哀鸣，疯狂涌入帝都“紫宸”的神经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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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最高指挥中心——“星穹之眼”。
巨大的全息星图占据了整个环形大厅的中央，原本代表帝国疆域和星盟残部的蓝色与红色光点已被刺目的、代表精神污染爆发区域的猩红所取代！这些猩红的光斑如同滴入水中的血污，在帝国广阔的边疆星域迅速扩散、连成一片，并且正以惊人的速度向核心星域蔓延！每一个光斑背后，都是无数正在崩溃的意志和陷入地狱的世界。
警报灯疯狂旋转，将指挥中心映照得如同炼狱。参谋们脸色煞白，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击得近乎痉挛，汗水浸透了制服。他们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语无伦次或充满绝望的通讯，试图分析污染模式、寻找屏蔽方法，但收效甚微。那低语仿佛能绕过所有已知的物理屏障和逻辑防御，直抵心灵最脆弱的部分。
“第三旋臂‘哨兵星团’全部失联！污染度100%！”
“‘长矛星域’第7、9舰队发生大规模哗变！正在相互攻击！”
“帝都外围‘盾卫三号’空间站报告…部分人员出现自残倾向！重复，污染已逼近帝都防御圈！”
冰冷的报告声如同丧钟，一下下敲在每个人的心头。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开始缠绕上指挥中心内每一个人的心脏。即使是意志最坚定的军官，在那无处不在的低语暗示下，也感到了阵阵眩晕和难以抑制的负面情绪。
紫月站在星图前，如同风暴中心最坚硬的礁石。她背对着众人，目光死死锁定着星图上那不断逼近帝都的猩红前沿。硅化的左臂垂在身侧，冰冷的紫晶表面下，微弱的幽蓝光芒如同不祥的脉搏，在缓缓流淌。每一次幽蓝的闪烁，都伴随着左臂神经传来的一阵尖锐刺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神经针在同时穿刺！
这剧痛，在“乐园”主控AI崩溃的警告之后，就未曾真正停止过。但此刻，这剧痛反而成为了一种奇异的锚点，让她在周围弥漫的、足以令钢铁意志都融化的精神污染低语中，保持着一线清明。她能清晰地“听”到那低语——那并非真正的声音，而是一种直接烙印在意识底层的、充满恶意和诱惑的意念：
*“放弃吧…挣扎是徒劳…”*
*（扭曲的画面：无数文明的辉煌城市在无声的黑暗中崩塌、风化）*
*“秩序是虚妄…混乱才是永恒…”*
*（冰冷的呓语：撕开你的皮肤，感受血肉的真实…或者…拥抱冰冷的硅…）*
*“归入虚无…成为‘母亲’的一部分…获得…永恒的宁静…”*
这低语如同粘稠的毒液，不断试图腐蚀她的意志，瓦解她的决心。每一次剧痛的冲击，都像是一次粗暴的唤醒，让她从那虚无的诱惑中挣脱出来。
“陛下！星盟残存旗舰‘终末之喉’刚刚在‘虚空坟场’星域边缘被侦测到！它释放了前所未有的精神污染脉冲！确认是‘虚空低语者’源头！”情报官的声音带着破音的嘶哑。
星图上，一个巨大的、扭曲的、如同垂死巨兽般的猩红光点出现在帝国疆域之外，正对着帝都的方向！一道道无形的、代表精神污染冲击波的猩红涟漪，正从那源头扩散开来，精准地轰向帝国的心脏！
“它…它在瞄准帝都！”参谋失声叫道。一旦被这种强度的污染脉冲直接命中，整个帝都星域，连同亿万生灵，将在瞬间陷入彻底的疯狂和自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紫月身上，带着最后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希冀和恐惧。
紫月缓缓转过身。她的脸色在警报灯下显得有些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那是抵抗剧痛和低语的双重煎熬。但她的眼神，却如同淬炼了亿万次的星辰精金，燃烧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火焰。
“启动‘紫宸守护者’协议。”她的声音响起，盖过了所有警报和混乱，带着一种金属般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目标：帝都星域全域。模式：意识防火墙矩阵。能量源：虚数反应堆核心，全功率输出！现在！”
“指令确认。‘紫宸守护者’协议启动！”
“虚数反应堆核心输出功率：100%…120%…临界突破！”
“硅化左臂神经同步率：强制提升至95%！警告：神经损伤风险急剧上升！”
“‘意识防火墙矩阵’生成中…接入帝国所有精神网络节点…覆盖范围：锁定帝都星域！”
随着女帝的命令，帝都轨道上，那座宏伟的戴森环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如同第二颗恒星被点燃！庞大的能量被瞬间抽取，通过无形的能量传输网络，注入到部署在帝都星域外围轨道上、如同星辰般散布的无数座谐振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