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她连灰都懒得收(1 / 2)
夜色如墨,将乾元殿的轮廓吞噬。
萧景珩独自站在殿外,任由那片属于她的、无边无际的寂静将自己包裹。
他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要将自己也站成一座无言的碑。
宁心湖畔,第七碑沉没的异象已过去七日。
湖面恢复了亘古的平静,不起波澜,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阿阮率领着新一代的使徒,每日依旧于湖岸静坐,不诵经,不祈祷,身形在凛冽的寒风中如同一尊尊石化的雕像。
她们在等待,又仿佛什么都不等。
第八日清晨,天光乍破。
一名最年幼的小使徒在起身时不慎被冰棱划破了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珠滚落,滴在了镜面般的湖水之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血珠并未如寻常般晕开,而是在接触水面的瞬间凝成了一条极细的红线,如有了生命般自行游走起来。
它在广阔的湖面上飞速穿行,蜿蜒曲折,竟在短短数息之内,勾勒出了一幅无比繁复精密的《地脉行图》!
图中每一条山川走向,每一处水脉节点,都清晰可辨,其精准程度,远超当世任何堪舆大家的手笔。
一名跟随苏烬宁多年的老使徒见状,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下意识地就要去取陶片拓印下这神迹。
“别动。”
阿阮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缓缓抬手,制止了老使徒的动作。
她的目光落在湖面那幅由鲜血绘成的地图上,眼神里是彻骨的通透与悲悯。
“画出来,就死了。”
话音刚落,那道游走不休的血线仿佛听懂了她的指令,倏然一顿,随即悄无声息地融化开来,散入湖水之中,再无踪迹。
湖面只荡开一圈极轻的涟漪,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风过的错觉。
无人看见,就在血图消散的同一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十七座民策台之下,深埋地底的古老根系网络,齐齐微微发烫。
那些由苏烬宁意志所化的“笔芽花”种子,在沉睡了无数个日夜之后,终于在这一刻,悄然苏醒。
与此同时,通往宁心湖的崎岖山道上,林墨派遣的护送队伍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山洪。
峡谷两端的道路被彻底冲毁,一行人被困在绝地,更致命的是,随身携带的清水在混乱中尽数遗失。
不过一日,队伍中便有体弱者开始高热不退,陷入昏迷。
随行的医童束手无策,急得满头大汗。
绝望之际,他忽然瞥见那只被林墨严令守护的玉匣——里面装的,正是苏烬宁遗留下来的那些秘典焚毁后的灰烬。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他撬开玉匣,取出一撮细腻的灰烬,不顾他人惊骇的目光,将其溶于浑浊不堪的泥水之中,撬开一名高热昏迷护卫的嘴,强行灌了下去!
奇迹,在半个时辰后发生。
那名护卫非但没有死去,反而悠悠转醒。
他高热尽退,双目虽仍旧迷茫,舌底却浮现出一道清晰的淡绿色纹路。
他猛地坐起,指着一个被乱石堵死的山洞方向,含混不清地嘶吼着。
众人将信将疑地移开乱石,竟发现那是一条从未被发现过的、通往峡谷之外的隐秘通路!
林墨接到飞鸽传书,彻夜未眠。
她盯着那张描述“舌底绿纹”的信纸,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亮。
她终于明白,苏烬宁留下的不是药,也不是什么神迹,而是一种早已被文明遗忘的本能!
那灰烬中的孢子,遇体热激活,能短暂唤醒根植于血脉深处的、属于“末世之眼”的原始感应——它不能预知未来的危险,却能让人在绝境中,清晰地认知到“该往何处去”!
“传我阁主令!”林墨当即立断,声音清冷而决绝,“所有‘遗灰’,不必再送往宁心湖封存。即刻起,将其悉数混入春耕肥料,以十七民策台为中心,撒遍所有田垄!”
她立于济世阁的高台之上,望着山下农人开始翻动土地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无人能懂的弧度。
“她不要我们记住药,”她低声自语,“她要药,长进土里。”
西境,风沙依旧。
新建的西岭民策台下,蓝护卫的脸色阴沉如铁。
台基的一角,有新近被盗掘的痕迹。
他沉默地追踪了三日三夜,终于在一处深邃的峡谷中,擒获了两名鬼鬼祟祟的黑衣人。
扯下他们面罩的一瞬间,蓝护卫的心骤然一沉——竟是两名早已被除名的前井卫司叛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