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她连灰都懒得收(2 / 2)
严酷的审讯下,二人并未吐露任何有用的信息,反而状若疯癫地狂笑起来:“哈哈哈!我们是奉了宁王密令,来取苏烬宁的遗物!只要找到她的骨灰,炼成神丹,王爷便能得到那无所不能的‘末世之眼’!”
蓝护卫听完,眼中的最后一丝波澜也归于死寂。
他没有再问,只是命人将二人捆绑结实,带至了西岭台的台心铜盘之前。
当夜,风雨大作,雷电交加。
那巨大的铜盘在电光的映照下,竟骤然升温,变得滚烫!
被绑在近旁的两个叛卒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气流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们松果体的位置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们忍不住跪地嘶吼。
在无尽的痛苦中,二人陷入了同一个幻境。
他们看见苏烬宁坐在那间简陋的毡房里,低头缝补着一件粗麻布衣,背影安静而专注。
她手中的针脚穿连的不是布料,而是脚下广袤的地脉。
每扎下一针,他们的灵魂深处便会响起一个清晰无比的低语:
“你要的火,烧不死我,只养活别人。”
天光大亮,风雨初歇。
两名叛卒悠悠醒来,眼神空洞,澄澈如初生稚童。
他们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为何而来,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高耸的民策台。
当村民们开始夯土加固台基时,他们竟主动走上前去,默默地加入了劳作的队伍,仿佛这便是他们生来就该做的事。
蓝护卫立于风中,久久凝视着那两个挥汗如雨的背影,再不提归路。
同样在西岭台边,一座简陋的草棚里,紫大臣已经住满了整整一百个日夜。
他不再执笔,每日只是拄着拐杖,静静地听着村民在台下议事,听着孩童们念诵着新编的农时歌谣。
这夜,春雷滚滚,惊醒了万物。
一直枯坐的他忽然颤巍巍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台心。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以指为笔,就着湿漉漉的泥地,写下了一行字:
“静律第一条:信不足,则风替你说。”
字迹尚未写完,便被一道急促的雨水冲刷得无影无踪。
紫大臣仰头,望着电闪雷鸣的苍穹,忽然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笑声苍凉而释然,惊起远山宿鸟无数。
次日清晨,有村民惊奇地发现,在民策台的石基缝隙中,竟钻出了一株从未见过的嫩芽。
它非草非树,叶形细长如针,茎干在晨光下泛着幽幽的青光——正是那传说中的“笔芽花”初生之相。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上前,伸出满是褶皱的手,轻轻抚摸着那片新叶,浑浊的老眼中蓄满了泪水,喃喃自语:“她不是走了……是把自己的名字,种进了这土里。”
皇宫深处,乾元殿内。
萧景珩从密使的奏报中抬起头,面沉如水。
回报称,东沟台村陶瓮焚纸之事,确为自然现象。
只因当初督造陶瓮时,苏烬宁命人将瓮的内壁,涂上了一层极薄的宁心湖底泥。
那泥遇上瓮内特定的湿度与众人议事时呼出的热气,便会催化纸张自燃。
一切,都有迹可循。
萧景珩默然良久,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地问:“那句‘照她说的办’,究竟是谁人所写?”
密使伏地,惶恐摇头:“回陛下,无人写。卑职查验过,那灰烬里,并无炭笔的痕迹。可……可村中每一个人都说,当他们打开瓮时,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五个字。”
萧景珩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偌大的宫殿,再次陷入死寂。
当夜,乾元殿的檐角之下,那串铜铃再次无风自动,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宁——安——”
这一次,声音微弱得如同风的叹息,若有似无,仿佛只是皇帝自己的错觉。
萧景珩缓缓吹灭了案头的烛火,在深沉的黑暗中闭上了双眼,唇边逸出一声无人听闻的低语:
“你赢了。这天下,不需要记得你。”
然而,这由遗忘织就的安宁,注定不会平静太久。
中州,济世阁内,夜已深沉。
林墨刚刚将最后一批混有灰烬的“新生土”封存完毕,准备明日一早便分发至大胤全境。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死寂,由远及近,那声音中竟带着血与火般焦灼的气息,正不顾一切地直冲阁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