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她连王朝都松了手(1 / 2)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星罗棋布的红点,最终停留在最偏远、最荒凉的几个州郡。
行囊早已备好,无需再多添一物。
她此行,不是为了悬壶济世,而是为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告别,去见证一个人的意志,如何化作山河的脉搏。
第一站,青州。
曾是十室九空的疫区,如今已是人烟鼎盛。
青州济世阁的分阁,矗立在城中最繁华的街口,门前却不见了往日排队登记的长龙。
林墨步入阁中,药香依旧,但一切都透着一股无声的诡异。
记录病患信息的案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贴着药方、不记名的药罐。
领取汤药的百姓,只需按症取药,喝完将空碗放回,甚至连那象征性的一文铜钱,都无人收取。
她拦住一位正在分发药材的年轻医者,沉声问:“济世阁的规矩,何时改的?”
那医者一愣,茫然地摇了摇头:“规矩?好像……好像一直是这样啊。”见林墨神色凝重,他努力回想,才不确定地补充道,“听老师傅说,大概是三年前一个雨夜吧,大家伙儿心里突然就觉得,该这样了。救人嘛,哪来那么多名目。”
心里觉得该这样。
林墨的心,被这六个字轻轻撞了一下。
她连访十城,从北地到江南,得到的答案惊人地一致。
所有济世阁分阁的变革,都始于某个雨夜。
当夜值守的医者,无一例外,都做了一个相同的梦——梦见一位白衣女子,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站在药炉前,看了一夜的火,天明时便转身离去,背影融入了晨雾。
无人看清她的脸,却人人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
归途中,林墨路过一座破败的山村。
村口废弃的祠堂遗址上,几个孩童正在嬉戏打闹,追逐着一只蝴蝶。
那曾是供奉“烬宁娘娘”的地方,三年前香火鼎盛,如今却只剩断壁残垣,被青藤覆盖。
她驻足良久,风中传来孩童清脆的问答。
“喂,你们知道这里以前拜的是谁吗?”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问。
另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女童,从石缝里舀起一捧清泉喝下,脆生生地答:“不知道呀!阿娘说,不用知道,反正喝这里的水,就不会生病。”
林墨立于村口,望着那被岁月磨平的石基,终究没有下令重建祠堂。
她只是命随从在原址种下了一整排“忘忧柳”。
十年后,柳树成荫,垂下的万千丝绦在风中摇曳,如同一道绿色的屏障,守护着村庄的安宁。
再也无人知晓其由来,只知道在那片柳荫下歇脚,会忘却所有烦恼。
当林墨的马车碾过北境的冻土时,蓝护卫正立于风雪关的城楼之上。
他的手中,是一封来自兵部的密报:北境守军中,正流传一首无名军歌,曲调简单得近乎单调,却能让士兵在风雪之夜的警觉度凭空提升三倍,疲惫感大减。
他亲赴营地,正逢士兵操练结束,围着篝火取暖。
那歌声便在此时响起,雄浑而苍凉。
歌词只有三句,周而复始。
“风起时不闭眼,路断时不停步,黑夜里不等光。”
蓝护卫一把抓住身边哼唱的老兵,厉声问道:“此曲何来?”
老兵被他眼中的精光骇住,结结巴巴地答:“将军……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调子,打记事起就会唱了。”
祖上传下来?
蓝护卫连夜调阅军史,一卷卷尘封的竹简被翻开,直到他指尖触碰到一份记录苏烬宁被贬北境戍边的档案时,动作戛然而止。
档案附录中,一行小字记录着:彼时,随行兵士为抵御严寒,常于夜间哼唱无名小调,以振士气。
就是那一年!
当夜,蓝护卫召集全军,于风雪关外的空旷雪原上,亲自领唱。
一遍,歌声穿透风雪。
两遍,万众之声汇成洪流。
唱至第三遍时,异变陡生!
整片燕回山脉仿佛被这歌声唤醒,发出沉闷的共振。
远处的积雪如白色巨浪般簌簌滑落,发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巨响。
雪崩过后,一条被冰雪掩埋了不知多少个朝代的古代驿道,竟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它蜿蜒曲折,绕开了所有最险峻的山崖,直通关内。
副将激动得语无伦次:“天佑大衍!统领,末将立刻组织人手,拓宽修缮此路!”
“不必。”蓝护卫抬手制止,声音平静得可怕,“传令下去,不拓不修,只在路口立一木牌。”
木牌上,他亲手刻下八个字:“此路由风踩出来。”
次日清晨,巡逻的士兵回报,那块木牌竟不翼而飞。
唯见一位牧羊人,正赶着大群的牛羊,沿着那条古老的驿道悠然前行,深深的蹄印,为后来者踏实了前路。
旧宫深处,聋令亭下的废井旁,阿阮正带领着新一代的使徒。
她要测试,在《共感始文》焚毁之后,“共感”的法门是否依然能被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