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魑魅夜行,血月悬空(1 / 2)
血月像枚浸了血的铜钱,悬在紫黑的天幕上,把大地照得一片诡异的绯红。沈青竹躲在断墙后,看着巷口游荡的“行尸”——那曾是村东头的李木匠,如今眼眶里淌着黑血,手里还攥着半截没刻完的木簪,每走一步,骨头就发出“咯吱”的错位声。
“嗬……木……”李木匠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朝着沈青竹藏身的方向晃了晃,腐烂的鼻尖嗅了嗅,似乎闻到了活人的气息。沈青竹屏住呼吸,按着怀里的《灶王经》,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经书上的字迹发烫,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在皮肤下游走,那是他踏入鬼道的征兆,也是活下去的依仗。
三天前,天地异变撕开了阴阳的裂缝,死物睁眼,活人变鬼。村里的活口没剩下几个,侥幸没死的,要么像他一样藏在暗处,要么被“行尸”拖进了地缝,成了那些东西的养料。
“呜……娘……”巷尾传来孩童的哭声,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沈青竹探头一看,是二柱家的丫蛋,正蜷缩在碾盘底下,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装萤火虫的竹笼,笼子早空了,竹篾上沾着黑褐色的污渍。
三个“行尸”闻声围了过去,其中一个是王大娘,她的半边脸已经烂掉,露出森白的颧骨,枯瘦的手朝着碾盘底下抓去。丫蛋吓得缩成一团,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沈青竹咬了咬牙,摸出藏在腰间的短刀——那是林小满给他磨的镰刀,如今刀刃上沾着黑血,泛着冷光。他默念《灶王经》里的“破煞诀”,指尖泛起淡淡的灰雾,那是鬼道入门的“阴炁”,能暂时逼退这些低阶鬼怪。
“孽障!”他低喝一声,冲出断墙,短刀带起一道灰芒,劈在王大娘的手臂上。“嗤”的一声,黑血飞溅,王大娘的手臂竟像烂泥般脱落,落在地上还在蠕动。她愣了愣,剩下的独臂猛地朝沈青竹抓来,指甲长得像鹰爪。
沈青竹侧身避开,顺势将丫蛋从碾盘底下拽了出来。“跟紧我!”他低吼着,拉着孩子往村西头跑。丫蛋的鞋跑掉了一只,小脚在碎石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却死死咬着唇不敢哭,只是死死攥着他的衣角,那力道几乎要把粗布攥烂。
巷子里的“行尸”被惊动了,越来越多的黑影从残垣后钻出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像潮水般涌来。沈青竹瞥见街角的老槐树,树皮裂开的缝隙里渗出黑血,树洞里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骨头。
“往这边!”他拽着丫蛋拐进一条窄巷,这里曾是大丫家的后院,如今篱笆墙倒了大半,墙角堆着些没绣完的嫁衣碎片,红绸上溅着黑血,像极了林小满绣过的残荷图。
突然,头顶落下一道黑影,是个“吊死鬼”,舌头拖到胸口,眼睛翻白,正是前几日在老槐树上自缢的张屠户。他的麻绳缠向沈青竹的脖颈,带着股浓烈的血腥味。沈青竹猛地低头,同时将丫蛋往身后一推,短刀反手劈出,灰芒撞上麻绳,竟将那浸了尸油的绳子劈成了两段。
“阴炁还太弱。”他心里暗道。《灶王经》上说,鬼道修行需以“怨”养“力”,以“念”壮“魂”,可他心中的执念只有守护和传承,恨虽有,却不够纯粹,这让他的阴炁始终停留在最粗浅的阶段。
“青竹叔……”丫蛋忽然指着他的手臂,声音发颤。沈青竹低头一看,刚才被王大娘抓过的地方,皮肤竟泛起了青黑,像被墨汁浸染,那是尸毒,寻常人沾了必死,亏得他已入鬼道,才暂时压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