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北疆风云,曹魏南图(1 / 2)
邺城,魏王府。
相较于竟陵春日里那勃发的生机,此地的气氛则显得凝重而压抑,如同北地春日迟迟不肯散尽的料峭寒意。王府宫殿巍峨,甲士林立,却难掩一种源自权力核心深处的焦灼与权衡。
曹操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坐榻上,手指用力揉按着刺痛的太阳穴,那困扰他多年的头风症,随着年岁增长与国事操劳,发作得愈发频繁剧烈。他的面前,巨大的舆图上,代表竟陵势力的青色,如同一块不断蔓延、色泽日益深重的顽癣,牢牢钉在中原之南,其触角甚至通过商贸与影响力,隐隐渗入他的疆域。
一份由校事府精心整理、厚达数十页的密报,被摊开在案几最显眼的位置。上面详细罗列了去岁至今,通过各种渠道(细作、商旅、乃至边境逃民)搜集到的关于竟陵的情报:
“竟陵新城外,‘雷霆炮’集群齐射,声闻十数里,曹仁将军所部试探性进攻,伤亡惨重,未近其垒而溃……”
“荆襄之地,去岁秋粮大熟,民间有‘林公米,堆满仓’之谣传,官仓扩建之声不绝……”
“其工坊区日夜烟火不绝,有新式织物、铁器、琉璃、白糖等物,质优价廉,北地豪强竞相购买,金银南流如注……”
“竟陵官学,不独授经义,更重算学、格物,有童子曰:‘不学数,无以知;不学格物,无以立’……”
“交州海船日益巨大,频出南洋,携奇货而归……”
每一条信息,都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在曹操的心头。林凡的发展速度,以及那种迥异于传统争霸模式的道路,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以理解的威胁。这不再是单纯的兵锋之利,而是一种从根基上、从制度上、甚至从“道理”上碾压过来的窒息感。
**庙堂激辩,战略抉择**
曹操强忍着头痛,召来了他最核心的智囊与将领:世子曹丕、谋主司马懿、老臣程昱、贾诩,以及宗室大将曹真、夏侯尚等。他要为魏国的未来,定下应对之策。
“诸卿,”曹操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目光依旧锐利如鹰,扫过众人,“林凡之势,日盛一日。去岁汉中虽得,然东南之患,已远超西蜀。今其府库充盈,兵甲之利,尔等皆已知之。若再任其坐大,恐非国家之福。今日召诸卿来,便是要议一议,我大魏,下一步,该当如何?”
话音刚落,性情刚戾的程昱便率先出列,声音洪亮而急切:“魏王!林凡,乃心腹大患,其害更在刘备之上!刘备据险而守,不过疥癣之疾;林凡据天下之中,富甲天下,更兼奇技淫巧层出不穷,假以时日,必成滔天之祸!臣以为,当趁其尚未完全消化荆交,根基未至绝对稳固之际,尽起大军,南征竟陵!一举荡平此獠,永绝后患!此乃上策!”
他的主张,代表了军中大部分渴望雪耻建功的将领的意见。曹真、夏侯尚等人虽未直言,但眼神中皆流露出赞同之色。去岁在林凡手下吃的亏,他们一直耿耿于怀。
然而,老成持重的贾诩,却缓缓睁开了似乎永远半眯着的眼睛,声音沙哑低沉:“程仲德之忧,亦是老臣之忧。然,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今林凡新得大胜,士气正旺,兵精粮足,更兼器械之利,闻所未闻。我军新定汉中,将士疲敝,国库亦不充裕。此时倾力南征,胜算几何?若战事不利,迁延日久,西蜀刘备趁机出剑阁,辽东公孙氏怀异心,如之奈何?此非稳妥之道。”
他顿了顿,看向曹操:“老夫以为,不若‘先西后南’。刘备新败,困守蜀中,其势最弱。当集中力量,一鼓作气,攻破白水关,吞并益州。届时,我大魏据有中原、关中、汉中、巴蜀,天下三分有其二,再挟大势顺流东下,林凡虽强,又何足道哉?”
程昱立刻反驳:“文和先生此言差矣!待我平定西蜀,林凡早已羽翼丰满,恐更难图!且其水军强盛,我即便拿下益州,顺流东下,岂能轻易突破其长江防线?届时两面作战,更为被动!”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一派主张趁林凡未至巅峰,果断南征;一派主张先易后难,稳固西方再图东南。
这时,一直沉默旁听的司马懿,微微躬身,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分析:
“魏王,二位先生所言,皆有道理。然,懿以为,无论是‘先南’还是‘先西’,皆有其难处。”
“南征林凡,其器械之利,我军尚未找到克制之法,野战攻坚,恐伤亡巨大,胜负难料。且其水军可随时自夏口、蕲春威胁我侧后,甚至可能联合孙权(虽表面臣服,其心难测),使我腹背受敌。”
“西征刘备,蜀道艰难,易守难攻。诸葛亮善于守险,急切难下。若我军主力深陷巴蜀,林凡趁虚北上,直捣许都、邺城,则大势去矣。”
曹操眉头紧锁:“依仲达之见,莫非束手无策,坐视林凡壮大不成?”
司马懿眼中闪过一丝幽光:“非也。懿以为,当‘双管齐下,以外促内’。”
“其一,**以外交破局。**”他看向曹操,“可遣能言善辩之士,秘密前往江东,再见孙权。不必再提联盟攻林,徒惹其疑。而是陈说利害,言林凡乃‘虎狼之性’,今日能迫江东割地赔款送质,他日必欲吞并之。我可承诺,若孙权愿在东南牵制林凡,或在其与林凡再生龃龉时保持中立,甚至暗中提供些许便利,则我大魏愿承认其对江东的完全统治,并开放边境贸易,助其恢复元气。孙权虽败,其心未死,此策或可使其成为牵制林凡的一枚闲棋。”
“其二,**以北疆牵制。**”他的手指点向舆图东北角的辽东,“辽东公孙康,向来首鼠两端,既畏我兵威,又存割据之心。可遣使册封,厚加赏赐,暗示其若能在北疆有所动作,袭扰林凡可能发展的辽西通道(如果林凡未来有此意图),或至少保持对林凡的敌意,则我大魏乐见其成。此乃驱狼吞虎,纵不能成事,亦可分散林凡精力。”
“其三,**亦是最关键者,**”司马懿语气加重,“**以内力抗衡!**”
他看向曹操,目光深沉:“林凡所恃者,无非‘奇技淫巧’与‘新政’。我大魏岂能坐视?当集中能工巧匠,仿制其军械,尤其是那‘雷霆炮’与强弩!即便一时难以企及,亦需知其原理,寻其破解之法!同时,整顿吏治,劝课农桑,积蓄粮草,精炼士卒。待我内部稳固,军械有所成,再视东南、西方情况,寻隙而动!此方为万全之策!”
司马懿此策,可谓老辣周全。它既回应了必须遏制林凡的迫切性,又考虑了现实的困难,运用外交手段分化、牵制,同时强调自身实力的提升,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