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武士刀下的血痕与颠倒的抽屉(2 / 2)
“嗤——”白烟猛地炸开,瞬间吞噬了仓库的角落,将琴酒的身影裹在其中。画面里的夜一警觉地将灰原护在身后,反手从口袋里摸出侦探徽章按下,低沉的声音透过徽章传来:“博士,仓库有烟雾弹,我们在东侧货架,立刻通知警方……”
话音未落,投影突然暗了下去,片尾的雪花点闪烁了几下,彻底归于漆黑。
客厅里静了两秒,元太率先嚷嚷起来:“欸?怎么没了?琴酒跑掉了吗?”光彦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应该是夜一早就通知了警方,琴酒就算用烟雾弹也跑不远的。”步美抱着玩偶,小声问:“那夜一和小哀姐姐没事吧?”
灰原没有回答,只是拿起一块曲奇慢慢咬着,奶油的甜味在舌尖化开,心里却清晰地记得画面里夜一拽着她躲进货架时的力度——不算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在说“有我在,别怕”。
夜一伸手关掉了投影仪,转身时对上灰原的目光,挠了挠头笑道:“后面的不用看也知道,坏人肯定被抓了。”他拿起一块曲奇递过去,眼里的认真藏在笑意里,“你看,不管是录像里还是现在,我们都好好的。”
灰原接过曲奇,轻轻“嗯”了一声,嘴角的弧度比刚才更明显了些。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散落的曲奇碎屑上,像撒了层碎银,暖融融的,再没有半分刚才的紧张。
“哎哟哟,某人刚才放狠话的时候,那眼神简直能冻死人啊,”柯南推了推眼镜,故意拖长了语调,冲夜一挤眉弄眼,“‘灰原姐姐不是你这种小喽啰能碰的’——啧啧,这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江湖大佬呢!我可录下来了哦,要不要回放听听?”
夜一正把最后一块曲奇塞进嘴里,闻言差点噎着,猛地拍了拍胸口,含糊不清地瞪他:“你录这个干什么?闲得慌啊?”
“当然是留着当黑历史啊,”柯南笑得狡黠,从口袋里摸出录音笔晃了晃,“毕竟不是谁都能把‘护短’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还是对着琴酒那种狠角色放狠话,够你吹好几年了吧?”
“吹什么吹!”夜一伸手就去抢录音笔,“快删了!不然……”他故意扬了扬拳头,指节捏得咔咔响,眼里却没什么真脾气,反倒带着点被戳中心事的别扭,“柯南你要不要也试试?尝尝拳头的厉害?”
“试试就试试啊,”柯南仗着自己灵活,侧身躲开,绕着沙发跑了起来,“你够得着我再说啊!小短腿!”
“你说谁小短腿!”夜一炸毛了,拔腿就追。两个身影在客厅里绕来绕去,碰倒了靠垫,带起了一阵风,把桌上的曲奇碎屑吹得飘了起来。
“慢点!别撞着!”阿笠博士急忙起身护着桌上的茶具,看着两个孩子疯闹,无奈地摇摇头,眼里却满是笑意。步美和光彦、元太也跟着拍手笑,客厅里的气氛彻底活跃起来,刚才看录像时的紧张感早就烟消云散了。
“抓到你了!”夜一猛地加速,一把揪住了柯南的后领,得意地扬起下巴,“看你还跑!”
柯南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忽然压低声音:“喂,刚才录像里你护着灰原的样子,还挺帅的嘛。”
夜一的耳朵“唰”地红了,手不自觉地松了松,嘴上却硬气:“那当然!她是我姐姐,我不护着她谁护着她?”
“哦?只是姐姐吗?”柯南挑眉,故意拖长了音,“我怎么听说,有人练瞬步的时候,总想着‘要是灰原遇到危险,我得第一时间冲到她面前’?这话是谁说的来着……”
“你胡说什么!”夜一的脸更红了,伸手捂住柯南的嘴,“再乱说我真不客气了!”
“唔唔……”柯南在他手心里挣扎,眼里却满是笑意。
灰原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他们闹,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曲奇。刚才录像里那个浑身带刺、眼神冰冷的夜一,和现在这个被调侃两句就脸红的少年,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又好像不太一样。她忽然想起刚才夜一拽着她躲进货架时的力度,不算大,却让人莫名安心——就像此刻客厅里暖黄的灯光,不刺眼,却足够照亮每一个角落。
“好啦好啦,别闹了,”阿笠博士端来新泡的果汁,“再闹曲奇都被你们吹跑了。”
夜一这才松开手,柯南趁机喘了口气,冲他做了个鬼脸。夜一刚想瞪眼,却瞥见灰原嘴角那抹浅浅的笑,突然就没了脾气,悻悻地坐回沙发上,拿起一杯果汁猛灌了一口。
“说起来,”光彦推了推眼镜,看向夜一,“夜一你刚才打琴酒的时候,拳头落下的角度好准啊,是不是专门练过?”
提到这个,夜一的眼神亮了亮,话也多了起来:“那是!我跟着服部叔叔学过几招防身术,他说打关节最能让人失去战斗力,又不会下死手……”他说得兴起,还站起来比划了两下,“就像这样,抓住手腕往反方向一拧,再顺势一推……”
“哇!好厉害!”步美眼睛亮晶晶的,“夜一你教我们好不好?我们也想保护自己!”
“没问题!”夜一拍着胸脯,忽然想起什么,又看向灰原,“灰原姐姐也一起学吧?学会了,以后就不用怕那些坏人了。”
灰原抬眸看他,少年眼里满是真诚,像揣着一颗热乎乎的太阳,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她轻轻点头:“好啊。”
窗外的月光悄悄挪了挪位置,刚好落在灰原手里的曲奇上,奶油的甜味混着果汁的清香,在空气里慢慢散开。柯南凑到夜一耳边,又开始小声八卦:“看,人家答应了,是不是很开心?”
夜一的耳朵又红了,却没再反驳,只是拿起一块曲奇,悄悄塞给了灰原,像是在掩饰自己的慌乱。灰原接过曲奇,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指尖,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目光,心里却像被什么甜甜的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很舒服。
阿笠博士看着这一幕,欣慰地笑了。或许孩子们的世界就是这样,有紧张的追逐,有闹别扭的脸红,更有藏在细节里的温柔——就像这客厅里的光,不耀眼,却足够温暖每一个瞬间。
夜一忽然想起刚才录像里自己对琴酒说的狠话,脸上有点发烫,却又觉得没什么好害羞的。保护想保护的人,本来就没什么错啊。他偷偷看了一眼灰原,见她正低头小口吃着曲奇,侧脸在灯光下柔和得像幅画,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以后要更努力练习,不管是瞬步还是防身术,都要变得更强才行。
这样,下次再遇到危险,他就能更快地挡在她面前,像刚才录像里那样,哪怕对方是琴酒,哪怕要面对再可怕的组织,他也能牢牢抓住她的手,说一句:“别怕,有我在。”
柯南看穿了他的心思,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挤了挤眼睛。夜一瞪了他一眼,却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客厅里的笑声还在继续,混着窗外的虫鸣,成了这个夜晚最动听的旋律。
不一会就到了吃晚饭时间,晚饭的香气漫满了阿笠博士家的客厅时,阿笠博士端出最后一盘炸猪排,金黄的油光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开饭啦!”他笑着招呼,桌上瞬间热闹起来——元太已经捧着大碗米饭坐好,步美细心地给光彦递过筷子,柯南则冲夜一挤了挤眼睛,示意他看灰原面前的空位。
夜一果然麻溜地坐到灰原旁边,刚拿起筷子就先夹了块最大的猪排,细心地剔掉边缘的硬筋,才放进灰原碗里。“快吃,刚炸好的,外酥里嫩。”他说得自然,像做过千百遍。
灰原低头看着碗里的猪排,耳尖微微发烫,却还是小声说了句“谢谢”。
“哟哟哟,”柯南用胳膊肘捅了捅夜一,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桌上人都听见,“某些人这服务也太到位了吧?剔筋去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伺候公主呢。”
夜一瞪他一眼,夹起一块排骨就往柯南碗里塞:“吃你的饭,堵不上你的嘴。”话虽凶,手上却没停,又给灰原盛了碗味增汤,还特意撇去了表面的油花。
步美看得眼睛亮晶晶的:“夜一对灰原姐姐真好啊,不像柯南,上次还抢我的鳗鱼饭呢。”
“那是你吃不完!”柯南急忙辩解,引来一阵笑声。阿笠博士看着这场景,笑着摇头:“年轻人真好啊。”
饭桌上的话题渐渐散开,从学校的趣事聊到最近的电影,夜一总能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引到灰原身上——“你上次说想看的那部纪录片,博士家有资源”“这家店的味增汤偏咸,我给你加了点热水”。灰原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回应,碗里的饭菜却没剩下多少,显然被照顾得很好。
吃到一半,灰原咳嗽了两声,大概是炸物吃多了有点腻。夜一立刻放下筷子,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还加了点蜂蜜,试了温度才递过来:“慢点喝。”
柯南放下碗,故意长叹一声:“唉,我怎么就没这待遇呢?果然不是一个待遇啊。”
夜一没理他,只是看着灰原喝完水,才重新拿起筷子,又给她夹了些清淡的蔬菜:“多吃点这个,解腻。”
灰原抬眸看他,眼里藏着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晚饭后,元太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提议玩桌游,却被阿笠博士笑着制止:“都快九点了,小朋友该休息了。”他指了指客房,“我早收拾好了,光彦和元太睡这间,步美睡隔壁,柯南你跟我睡书房怎么样?”
“那夜一呢?”步美好奇地问。
夜一正帮灰原收拾碗筷,闻言随口道:“我睡灰原姐姐房间就行,她今天好像有点累,夜里万一不舒服,我方便照顾。”
灰原刚想说话,柯南就抢着开口:“哦——方便照顾啊?我懂我懂。”他冲夜一挤眉弄眼,“那你们可得‘好好休息’,别聊太晚哦。”
夜一的脸“唰”地红了,伸手就想去捂柯南的嘴,却被灰原拉住了。“别闹了,”她看着柯南,语气平静却带着点不容置疑,“我确实有点头疼,让他留下也好。”
柯南这才收敛了些,嘿嘿笑了不容没再打趣。
安置好其他人,夜一跟着灰原走进她的房间。房间不大,书架上摆满了医学和化学相关的书籍,靠窗的书桌上还摊着半本没看完的《有机化学原理》。夜一随手翻了翻,发现书页边缘都写着密密麻麻的批注,小字清秀工整。
“别看了,”灰原从衣柜里拿出备用被褥,“你睡这边的折叠床,我睡床,互不打扰。”
“我不是那意思,”夜一急忙解释,“我是说……你头疼要不要紧?要不要找博士拿点药?”
“没事,老毛病了,睡一觉就好。”灰原铺好折叠床,转身时被地毯绊了一下,夜一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掌心贴着她的胳膊,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过来。
“小心点。”他的声音有点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灰原站稳后轻轻挣开他的手:“知道了。”她转身关了大灯,只留了盏床头灯,暖黄的光打在两人之间,气氛忽然变得有点安静。
夜一躺在折叠床上,听着隔壁床上传来的呼吸声,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知道灰原没睡熟,因为她翻了个身,书页被碰掉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还没睡?”他忍不住开口。
“嗯。”灰原的声音有点闷,“你也没睡。”
“在想白天的事。”夜一坦白道,“想到琴酒那眼神,就觉得后怕。”
“都过去了。”灰原的声音平静下来,“你今天很厉害。”
夜一笑了笑:“那当然,服部平藏叔叔教的好。”他顿了顿,忽然认真起来,“灰原,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跟今天一样,挡在你前面。”不知不觉聊到了深夜,两人便都休息了,不一会都进入了梦乡,夜一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像是陷入了某种挣扎。折叠床的弹簧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仿佛在梦里攥紧了什么。灰原原本只是下意识地靠近温暖,此刻却被这声梦呓惊得心头一颤,原本轻搭在他臂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她借着床头灯的微光看向他的脸。少年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平日里总是带着点桀骜的下颌线,此刻却因为睡梦中的蹙紧而显得格外脆弱。那句“对不起”说得又轻又急,像根细针,轻轻刺在灰原心上。
她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察觉到他每次挡在她身前时,指尖的微颤;察觉到他给她夹菜时,故意避开自己爱吃的炸猪排;察觉到他练瞬步时,总在她房间窗外的那棵樱花树下多停留半分钟——她书桌的灯光,刚好能照到那个角落。
这些藏在细节里的在意,像春天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爬满了她心里的墙。只是她习惯了沉默,习惯了把情绪藏在镜片后的平静里,直到此刻被他的梦话撞开一道缝隙。
夜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喉结滚动着,像是有更多的话堵在喉咙里。“我知道……我有时候太急了……”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上次在仓库,不该把你拽得那么狠……还有……还有柯南调侃你的时候,我不该直接动手……”
灰原的指尖轻轻拂过他蹙起的眉头,想把那道褶皱抚平。她想起上次仓库混战,他拽着她的手腕穿过浓烟时,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可掌心的温度却烫得惊人;想起柯南拿他们的关系打趣时,他像只炸毛的猫扑上去,拳头挥到半空又硬生生收住,最后只是红着眼圈吼了句“不许乱说”。
这些笨拙的、带着点莽撞的保护,其实她都懂。懂他怕慢一秒就会有危险,懂他怕那些玩笑话会让她难堪,懂他把所有的“想保护”都攥得太紧,紧到自己都觉得是种负担。
“……可是我控制不住啊……”夜一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看到琴酒抓你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办啊……”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像怕被人听见的秘密。灰原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闷的疼。她忽然想起宫野明美离开那天,也是这样的夜晚,她缩在研究所的角落,听着隔壁房间的哭声,觉得整个世界都空了。可现在,身边少年的梦呓里,藏着的是“要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办”——原来被人这样放在心上,是这种感觉。
她慢慢凑过去,把脸轻轻贴在他的肩膀上。布料上还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少年特有的皂角香,意外地让人安心。“我没怪你啊。”她对着他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从来没有。”
夜一似乎在梦里接收到了这声回应,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稳。他翻了个身,下意识地往温暖的地方靠了靠,手臂轻轻环住了灰原的腰,像只找到港湾的小兽。
灰原没有动。窗外的月光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很亮,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色的光带,刚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像擂鼓一样,敲在她的耳膜上。
她想起第一次在帝丹小学见到他的样子。那时他刚转来,背着比自己还大的书包,站在讲台上介绍自己,声音洪亮得像要把屋顶掀翻。柯南偷偷跟她说:“这小子是工藤家的亲戚,性子野得很。”她当时只淡淡瞥了一眼,没放在心上。
谁能想到呢?这个“性子野”的少年,会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笨拙的保护里。会记得她不爱吃葱,每次便当里的葱都挑得干干净净;会在她看期刊时,悄悄把台灯往她那边挪半寸;会在组织的人出现时,明明自己也在发抖,却还是把她死死护在身后。
夜一又开始说梦话了,这次的声音很轻,像叹息:“灰原姐姐……别离开我……”
灰原闭上眼,嘴角轻轻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不离开。”她在心里回答,“就在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头灯的光晕渐渐模糊。灰原的意识也开始昏沉,她能感觉到夜一的呼吸拂过她的发顶,带着均匀的节奏。这大概是她离开组织后,睡得最踏实的一晚——没有噩梦,没有警报声,只有身边温热的体温和安稳的心跳。
第二天早上,柯南是被一阵香味弄醒的。他揉着眼睛走出书房,看见阿笠博士正在厨房煎蛋,而在灰原的房间里,灰原和夜一还靠在一起睡着。
夜一的头歪在灰原的肩膀上,嘴角还带着点可疑的口水印;灰原的头抵着他的发顶,手里还攥着他的衣角,像是怕他跑掉。晨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们身上,把两人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温馨得让人不忍打扰。
柯南蹑手蹑脚地拿起手机,“咔嚓”拍了张照,然后凑到阿笠博士身边,小声说:“博士,你看他们。”
阿笠博士探出头看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这两个孩子啊……”他把煎好的蛋盛进盘子,“别叫醒他们,让他们多睡会儿吧。”
柯南点点头,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灰原房间床上的两人。夜一似乎在梦里又说了什么,灰原的睫毛颤了颤,把他的衣角攥得更紧了。
他忽然想起夜一昨天练拳时说的话:“保护人哪需要那么多理由?就是不想让她受委屈呗。”当时觉得这话说得太孩子气,现在看着晨光里交握的手,才忽然明白——有些感情,本来就不需要复杂的道理,像向日葵追着太阳,像星星绕着月亮,是自然而然的本能。
厨房里的煎蛋香气越来越浓,窗外传来了早班车的鸣笛声。灰原先醒了,她动了动肩膀,才发现夜一还没醒,口水已经在她的制服外套上洇出了一小块湿痕。
她刚想叫醒他,就听见他迷迷糊糊地嘟囔:“灰原姐姐……蛋……给你吃……”
灰原忍不住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醒了,再睡就迟到了。”
夜一猛地睁开眼,对上她带着笑意的目光,先是愣了两秒,然后猛地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擦着她肩膀上的口水印,脸涨得通红:“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没事。”灰原站起身,拍了拍外套上的褶皱,“快去洗漱,博士做了煎蛋。”
夜一还在结巴:“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流口水的……”
“知道了。”灰原转身往洗手间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点浅浅的笑意,“还有,梦话我听到了。”
夜一的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看着灰原走进洗手间的背影,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脑子里乱糟糟的——她说听到了,是听到哪句了?是那句“最爱的灰原姐姐”吗?还是那句“原谅我”?
柯南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哎哟喂,某人昨晚不仅流口水,还说梦话告白了?可以啊夜一,够勇敢的。”
“你闭嘴!”夜一抓起沙发上的靠垫就朝他扔过去,却被柯南灵活地躲开。
阿笠博士端着早餐出来,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快吃饭吧,不然真的要迟到了。”
餐桌上,夜一还是不敢看灰原,只顾着埋头扒饭,煎蛋的边都被他戳烂了。灰原却像没事人一样,平静地喝着牛奶,偶尔还会夹一块培根放到他碗里。
“多吃点。”她说,“今天有体育课,消耗大。”
夜一的脸又红了,低着头“嗯”了一声,却把那块培根吃得干干净净。
柯南看着这一幕,偷偷给阿笠博士使了个眼色。博士回了他一个了然的笑——有些话,就算不说出口,也已经像煎蛋的香味一样,弥漫在空气里了。
到了学校,少年侦探团的其他人早就等在教室门口。步美举着刚摘的小雏菊,笑着跑过来:“小哀姐姐,夜一,你们看!这是我早上在花坛里摘的,送给你们!”
夜一接过雏菊,下意识地递给灰原。灰原接过来,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温柔:“谢谢步美,很香。”
光彦推了推眼镜:“对了,今天放学后要不要去公园探险?我昨天发现了一个新的树洞,里面好像有小动物!”
“好啊好啊!”元太立刻举手赞成,“说不定是兔子!”
柯南挑眉看向夜一:“某人要不要去?还是说,想留下来给灰原姐姐送笔记?”
夜一瞪了他一眼,却转头问灰原:“你想去吗?”
灰原想了想:“可以去看看,不过要早点回来,我晚上要整理实验数据。”
“没问题!”夜一立刻应道,像是生怕她反悔,“保证五点前回来!”
阳光下,他的笑容灿烂得像朵向日葵,手里还攥着那束小雏菊,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灰原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那些藏在梦话里的“对不起”和“我爱你”,其实早就不需要回答了。
就像此刻吹过走廊的风,带着樱花的香;就像他每次看向她时,眼里藏不住的光;就像这束小雏菊,安静地开在晨光里,却比任何语言都要明白。
放学去公园的路上,夜一始终走在灰原身边,手里的雏菊被他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怕被风吹坏了。灰原偶尔会侧头跟他说句话,他就立刻停下脚步,认真地听着,像在接收什么重要的指令。
柯南在后面看得直摇头:“啧啧,这没出息的样子,跟某人爸爸一个德行。”
光彦好奇地问:“柯南,你说谁啊?”
“没谁。”柯南笑着摆手,心里却想:工藤家的男人,果然都栽在姓宫野的姑娘手里了。
树洞里并没有兔子,只有几只躲雨的麻雀。但大家还是玩得很开心,元太找到了一根超长的树枝,光彦给麻雀拍了照片,步美用树叶编了个小篮子。
夜一则大部分时间都在给灰原递水、擦汗,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垫在草地上坐。
“你不热吗?”灰原问他。
“不热!”夜一立刻摇头,尽管额头上全是汗,“我火力旺!”
灰原没再说话,只是把外套往他那边拉了拉,让他也能坐一点。夜一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悄悄往她那边挪了挪,肩膀几乎要碰到一起。
夕阳西下时,他们准备回家。夜一忽然想起什么,把那束小雏菊拿出来,笨拙地插进灰原的头发里。“这样好看。”他说,脸颊红得像天边的晚霞。
灰原没有拿下来,只是抬手轻轻按住花瓣,防止它掉下来。“谢谢。”她说。
柯南在一旁翻了个白眼:“行了啊你们,旁边还有三个单身狗呢。”
步美却拍手笑道:“小哀姐姐戴花好漂亮!夜一好会送礼物!”
回去的路上,夜一始终走在灰原身侧,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脚步轻快得像踩着弹簧。灰原偶尔侧头,能看见他耳尖的红,和自己发间那朵摇曳的小雏菊。
她忽然想起他昨晚的梦话,想起他说“对不起,我太想保护你了”。其实她想说,被这样笨拙地、认真地保护着,一点也不觉得是负担。
就像这朵小雏菊,就算明天会凋谢,此刻开在发间的香,也已经足够让人记很久了。而身边这个总是脸红、总是冲动、总是把“保护你”挂在嘴边的少年,大概就是命运送给她的,最温暖的礼物吧。
走到阿笠博士家门口,夜一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灰原:“灰原姐姐,昨晚的梦话……”
灰原打断他,轻轻笑了笑:“嗯,我听到了。”她抬手,把那朵小雏菊从头发上拿下来,放进他手心,“这个还你。”
夜一愣了愣,以为她要拒绝,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
却听见她继续说:“下次,醒着的时候再说一次吧。”
夜一猛地抬头,眼里的光又亮了起来,比星星还亮。他攥紧手里的小雏菊,用力点头:“好!”
灰原转身走进了阿笠博士家,嘴角却忍不住一直上扬。身后,夜一还站在原地,攥着那朵小雏菊,像攥着全世界的光。
月光升起时,灰原坐在书桌前整理数据,忽然发现窗台上多了一样东西——那朵小雏菊,被插在一个小小的牛奶瓶里,正对着她的书桌,在月光下安静地开着。
她笑了笑,拿起笔,在实验报告的末尾,轻轻画了一个小小的向日葵。
有些话,不用急着说。有些温柔,会像花一样,慢慢开。而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一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