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深处（1 / 1）

新鲜的血迹。这两个字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林夕强装镇定的外壳。她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喉咙发紧。这不是计划中的“饵”，这是真实的、刚刚发生的暴力痕迹。

沈延清站起身，眼神锐利如鹰隼，手电光迅速扫过周围。血迹呈滴落状和拖拽状混合，沿着通道向前延伸了几米，然后拐进了右侧一个不起眼的、半开着的小门。那扇门像是后期加装的，与冷库原本粗犷的风格格格不入，材质是厚重的金属，门轴看起来经常上油，并无锈蚀。低沉的机器运行声，以及那股化学药剂的刺鼻气味，正是从那扇门后隐隐传来。那里，就是核心。

沈延清对林夕做了一个“紧跟我，绝对安静”的手势，同时将强光手电调至散射模式，减少明显的光柱。他拔出别在后腰的匕首，反手握持，刀刃紧贴小臂，身体微躬，如同蓄势待发的猎食者，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那扇金属小门旁。

林夕紧跟在他身后，一手紧握防狼喷雾，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沈延清的衣角，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锚点。

沈延清侧耳贴在冰冷的金属门上，仔细倾听。门后的机器运行声更加清晰，还夹杂着一种……液体轻微冒泡的“咕嘟”声，以及一种规律的、类似离心机运转的低频嗡鸣。没有人声。

他试探性地，用匕首的刀尖极其轻微地顶了顶门。门纹丝不动，似乎从里面锁住了。硬闯不可能。动静太大，而且不清楚门后结构。

他退后一步，用手电光快速扫描门框上方和两侧。在门框顶部与冰冷水泥天花板的接缝处，他看到了一个隐蔽的、正在工作的摄像头，镜头正对着门口。它似乎没有因为周屿的区域干扰而完全失效，可能是独立的内部线路。他们被看着呢。

沈延清的心沉了下去。对方知道他们进来了，甚至可能正看着他们在这扇门前束手无策。这是一种心理上的凌迟。

就在这时，通道另一端，远处他们进来的方向，突然传来了清晰的、沉重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快速接近！被包抄了！前有锁住的门和未知的危险，后有追兵。绝境！

沈延清眼神一凛，瞬间做出决断。他猛地拉住林夕，不再试图进入那扇门，而是转身扑向通道另一侧，那里有一排巨大的、包裹着破损保温层的冷却管道，管道与墙壁之间有狭窄的缝隙。

“进去！”他低吼一声，几乎是抱着林夕，将她塞进了管道后方最黑暗的缝隙里，自己随即也挤了进去。空间极其狭小，两人只能紧紧贴在一起，冰冷的管道表面透过薄薄的外套传来刺骨的寒意。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不耐烦的低声交谈。

“……妈的，外面怎么回事？警报乱响……”

“……别管了，看好里面要紧。刚才那家伙的血没处理干净，老大发火了……”

“……真晦气，还得我们来擦屁股……”

声音在距离他们藏身之处不到五米的地方经过，径直走向那扇金属小门。接着是电子锁解锁的“嘀”声，门被拉开，灯光和更浓重的化学气味涌出，随即门又被关上，脚步声消失在门后。管道缝隙中，沈延清和林夕紧紧靠在一起，能清晰地听到彼此如擂鼓般的心跳。刚才那短暂的对话，信息量巨大！

“刚才那家伙的血”——说明这里不久前发生过冲突，有人受伤，甚至可能……被杀。“看好里面”——门后确实有重要的东西或人。“老大发火了”——这里有一个指挥层级。

这里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空壳公司据点，而是一个正在运作的、见不得光的地下设施！韩博明给的地址是真的“饵”，但这里的危险程度，远超“钩”的范畴！

追兵进入了门内，暂时安全，但他们也被困在了这个管道缝隙里。出去，可能会撞上巡逻或返回的人。留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

沈延清感觉到怀中的林夕在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用极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别怕，我们找别的路。”

他抬起头，在狭小的空间里艰难地移动手电筒，向上方照去。冷却管道向上延伸，没入天花板之上的黑暗空间。天花板上似乎有检修口，但位置很高。

就在他寻找出路时，林夕突然轻轻碰了碰他，指向他们紧贴着的管道本身。在一段保温层破损的地方，裸露的金属管壁上，有一个用尖锐物体匆忙刻下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标记——一个简单的箭头，指向管道延伸的方向，箭头旁边，刻着一个字母：Z。Z？赵？赵启明？！

林夕的呼吸骤然急促。这个标记是新的！是赵启明留下的？他在指引方向？他在这里？是被囚禁，还是……

沈延清也看到了这个标记，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决断。无论这是不是陷阱，这已经是黑暗中唯一出现的、明确的指引。

他指了指上方的管道，做了一个攀爬的手势。顺着管道，跟着箭头的方向，或许能找到答案，也或许能找到生路。

没有时间犹豫。沈延清率先用匕首在管道保温层上凿出借力点，深吸一口气，开始向上攀爬。林夕紧随其后，冰冷的金属和粗糙的保温材料摩擦着他们的手掌和衣服。管道深处，黑暗吞噬了他们的身影，只有那微弱的“Z”字标记，如同磷火，指引着他们走向更深的未知与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