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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心理康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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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心理康复

授勋仪式结束后,日子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样“回归正常”。

恰恰相反,某种更隐蔽、更持久的战役,才刚刚拉开序幕。这场战役没有枪声,没有敌人明确的面孔,战场就在我自己身体的最深处——在大脑皮层错综复杂的神经回路里,在每一次心跳加速的无名恐慌中,在那些毫无预兆闯入意识的、血淋淋的记忆碎片里。

陆医生——那位曾在我住院初期介入的心理专家——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这次不是偶尔的会谈,而是正式的、规律的心理康复疗程。

“林峰同志,根据组织上的评估和您目前的身心状况,我们认为系统性的心理干预是必要的。”杨建国在安排第一次正式治疗前,坐在我病房里,语气严肃但带着罕见的温和,“这不是对您能力的否定,恰恰相反,这是为了让您能更好地……继续走下去。”

我沉默地看着窗外。继续走下去?走去哪里?我连昨晚一整夜安睡都无法做到。

“我没事。”我说,声音干巴巴的,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有没有事,不是你自己说了算。”杨建国难得地没有让步,“这是命令,也是关心。陆医生是这方面最顶尖的专家,她帮助过很多像你一样的同志。”

“像我一样?”我转过头,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有多少人像我一样,在毒品和暴力里泡了几年,手上间接沾着血,回来还能戴上一等功奖章?”

杨建国深深地看着我:“正因为如此,你才更需要帮助。林峰,承认自己需要帮助,不丢人。”

第一次正式治疗,是在总部附属医院心理科一个特别布置的房间里。房间不大,布置得很温馨,暖色调的墙壁,柔软的沙发,角落里甚至有一盆绿植。窗户开了一条缝,微风轻轻吹动米色的窗帘。一切都在试图营造一种“安全”的氛围。

但当我走进这个房间,坐在那张过于柔软的沙发上时,全身的肌肉却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那种熟悉的、卧底时期特有的警觉感,像条件反射一样被激活了。

陆医生坐在我对面的一张单人椅上,穿着简单的米色针织衫和深色长裤,鼻梁上还是那副无框眼镜。她看起来温和、平静,像一杯温度刚好的水。

“我们又见面了,林峰。”她微笑着说,没有用“同志”,也没有用“警官”,就叫我的名字,“这个房间怎么样?会不会觉得太闷?”

“还好。”我简短地回答,双手放在膝盖上,背挺得笔直,像在参加军事会议。

“不用这么紧张。”陆医生注意到了我的姿势,“这里没有摄像头,没有录音设备——除非你同意。我们的谈话内容,除非涉及你或他人立即的危险,否则都是严格保密的。今天,甚至不会做任何记录。”

我稍微放松了一点,但只是一点点。

“我们可以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陆医生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平和,“最近睡得怎么样?”

我迟疑了一下。撒谎的冲动几乎是本能的——多年卧底生涯训练出的自我保护机制。

但最终,我还是说了实话:“不好。”

“具体说说?”

“做噩梦。”我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不是每天,但每周至少三四次。有时候是佛爷的脸,有时候是仓库的场景,有时候……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在一起。”

“醒来后的感觉呢?”

“心跳很快,出汗,有时候会……发抖。”我艰难地承认,“需要几分钟才能确认自己在哪里,是不是安全。”

陆医生点点头,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同情,只是平静地记录着。“白天呢?有没有突然被某些声音、气味或者场景‘带回去’的时候?”

有的。太多了。

上周,陈曦在病房里削苹果,水果刀划过果皮的声音,让我瞬间回到了边境线上,那个小头目“黑皮”用匕首在我脸旁比划的场景。我的呼吸当场就停滞了,全身僵硬,直到陈曦惊慌地放下刀问我怎么了。

昨天,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浓度突然高了一些,那股刺鼻的气味让我胃部一阵痉挛——我想起了第一次被迫吸毒后,趴在夜店后巷呕吐的感觉,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恶心得想把整个胃都掏出来。

还有那些毫无预兆的“闪回”:正在吃饭时,突然“看见”老马被埋前最后看我的眼神;正在看新闻时,突然“听到”佛爷用那种冷静到残酷的声音计数;甚至是在康复训练时,某个拉伸动作带来的肌肉酸痛,都会瞬间连接起某次斗殴留下的旧伤记忆。

“有。”我只回答了一个字,但声音里的压抑足够明显。

第一次治疗就在这种表面的平静和深处的暗涌中结束了。陆医生没有逼问我任何具体细节,只是让我描述感受,并教了我一个简单的“接地”技巧:当感到恐慌或闪回时,试着说出五个你能看到的东西,四个你能触摸到的东西,三个你能听到的声音,两种你能闻到的气味,一种你能尝到的味道。

“这能帮助你回到当下,确认现实。”她说。

我点点头,但心里怀疑这种看似幼稚的方法是否真的有用。

第二次治疗,陆医生开始触及更深层的东西。

“林峰,我想和你谈谈‘林野’。”她说。

我的脊背瞬间绷紧了。

“那个身份,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陆医生问,“当我们提到‘林野’时,你首先想到的是什么?”

我沉默了很久。房间里只有空调出风口微弱的气流声。

“脏。”我终于吐出一个字。

“脏?”

“肮脏。”我重复,声音开始发紧,“那个身份是脏的。他做的事情是脏的。他接触的东西是脏的。他……”我停顿了一下,“他可能也是脏的。”

“你是说,‘林野’这个人是脏的?”

“是。”

“那林峰呢?”陆医生问,“林峰是脏的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精准地插进了我一直试图回避的伤口。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当你说‘他可能也是脏的’时,”陆医生温和但坚持地继续,“你说的‘他’,指的是谁?是那个扮演出来的‘林野’,还是扮演‘林野’的那个……人?”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胸口发闷,那种熟悉的、濒临恐慌发作的感觉又来了。

“我……我需要……”我想说“需要停下”,但话堵在喉咙里。

“试着用我上次教你的方法。”陆医生平静地引导,“现在,告诉我,你能看到什么?”

我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内心的混乱中拔出来,投向现实。

“……米色的窗帘。你的眼镜。沙发扶手上的纹理。那盆绿植。墙上的钟。”

“很好。现在,触摸到什么?”

我的手紧紧抓着沙发扶手。“布料。有点粗糙。”我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汗。”

一个接一个,我完成了五个、四个、三个、两个、一个。

呼吸逐渐平复下来。

“好多了。”陆医生微笑着说,“你看,方法是有用的,只要你愿意尝试。”

我疲惫地点点头,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我们不一定今天就要回答那个问题。”陆医生说,“但我想请你思考一下:在扮演‘林野’的这些年里,有没有那么一个时刻,哪怕只是一个瞬间,你觉得自己……变成了他?”

第三次治疗,我带来了答案。

“有。”我直接说,没有绕圈子,“不止一次。”

陆医生示意我继续说。

“第一次被迫吸毒后,我有几天的时间,脑子是浑的。”我看着地面,声音低沉,“那时候想,既然已经脏了,是不是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就一点点。”

“后来呢?”

“后来我吐了,吐得很厉害,把胃液都吐出来了。”我扯了扯嘴角,“身体比大脑更诚实。”

“还有呢?”

“有一次,团伙里内讧,我帮着现在跟的这个头目,设计除掉了他的竞争对手。”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缝,“事情办得很漂亮,得到了赏识。那天晚上,他们开庆功宴,喝了很多酒。我也喝了。有那么一会儿……我觉得自己挺厉害的。能在这种环境里生存下来,还能往上爬。”

我说这些话时,感到一种强烈的羞耻。承认这些,比承认身上的伤疤更让我难堪。

“然后呢?”陆医生的声音依旧平稳。

“然后我回到临时住处,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自己。”我停顿了很久,“我看到的是一个陌生人。眼睛里有血丝,嘴角带着那种……混出来的、油腻的笑。我对着那张脸看了很久,然后一拳砸碎了镜子。”

手背上,至今还留着那道细长的疤痕,混杂在其他伤痕里,不太起眼。

陆医生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最可怕的一次,”我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是在最后阶段,快要收网的时候。我知道快结束了,但反而……有种奇怪的失落感。好像‘林野’这个身份,这个我憎恶的身份,已经成了我的一部分。我不知道如果没有了他,我还剩下什么。”

我抬起头,看向陆医生,眼神里可能充满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求助。

“这种感受很正常。”陆医生说,语气里没有任何评判,“当一个身份,哪怕是负面的身份,持续了足够长的时间,它都会成为自我认知的一部分。结束它,就像结束一段长期的关系,会有失落,会有身份危机。这恰恰说明,你始终是清醒的——你知道那是扮演,你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你。”

“是吗?”我苦笑,“有时候我不那么确定。”

“那我们来做个小练习。”陆医生从旁边拿起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现在,试着写下‘林野’的特点。任何你能想到的。”

我接过纸笔,犹豫了一下,开始写:

警惕多疑

会算计

能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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