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海船初探夷洲地(2 / 2)
糜竺捻须微笑,他何尝不知?他早已从皇帝的话语中嗅到了巨大的商业潜力。他沉稳道:“陛下雄才大略,非常人可及。此事风险与机遇并存。尔等若有意,当谨遵陛下法令,出钱出力,支持船队建造与探索。待航路通畅,陛下自然不会忘了有功之人。”他这是在引导民间资本,以分担朝廷压力,并为自己将来主导海上贸易打下基础。
而与此同时,袁府内,袁绍正与许攸对饮。听闻此事,袁绍嗤之以鼻:“刘宏真是异想天开!陆上尚未完全平定,竟想去招惹那噬人的大海?真是自取灭亡!也好,让他去折腾,耗费钱粮,若船队覆没,正好可让天下人看看他的‘英明’决策!”他打定主意,要在暗中推波助澜,夸大探索的风险和耗费,甚至准备在船队出发后,散播一些不利的谣言。
在刘宏的强力推动和糜竺暗中协调的财力支持下,探索夷洲的计划以惊人的效率推进着。陈墨亲自坐镇吴郡(苏州)造船工坊,调集南方能工巧匠,依据刘宏提出的“水密隔舱”、“多重桅帆”等概念(以“古法新用”或“海外奇技”为名),结合汉代成熟的楼船技术,开始了大型海船的建造。
半年后,吴郡港口。碧海蓝天,旌旗招展。三艘巨大的楼船如同海上宫殿,静静地停泊在港湾内。船体高达数丈,分设数层,帆樯如林,船首雕刻着狰狞的龙头或鸥鸟,气势恢宏。这便是新造出的“探索舰”,被刘宏亲自命名为“镇海”、“平波”、“致远”。船队配备了经过改良的、带有简易方位刻盘的“指南司南”,充足的粮食、淡水、药品,以及用于与可能遇到的土人交易的布匹、陶瓷、小件铜铁器。
刘宏竟不顾荀彧等人的强烈反对,决定亲自前往吴郡,为船队送行!天子离京,非同小可。但当刘宏的仪仗抵达吴郡,看到那三艘巍峨巨舰时,所有舟师将士、造船工匠都激动得热泪盈眶,山呼万岁。
港口高台上,刘宏设酒为即将远航的将士壮行。船队统帅,正是老成持重的王頍,而副帅,则出人意料地选择了王頍麾下一名以勇猛和熟悉海情着称的年轻将领,周泰。
刘宏手持酒碗,面对台下数千名精挑细选、面容坚毅的水手和军士,朗声道:“壮士们!此去东方,碧海茫茫,前路未知!或有风涛之险,或有迷失之忧,或有异域之怪!朕无法向尔等承诺前程一定坦途!”他的声音在海风中传开,带着一种异样的真诚。
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听着。
“但朕可以向尔等承诺!”刘宏声音陡然提高,目光如炬,“凡此行有功者,无论生死,皆录其名于麒麟阁侧,新设之‘靖海碑’上!生还者,赏千金,赐爵位!若有不幸,尔等父母妻儿,朕养之!尔等之功,大汉永记,朕,永记!”
没有虚无的许诺,只有实实在在的功勋、重赏和身后保障。这比任何空洞的口号都更能激励人心!
“愿为陛下效死!愿为大汉开疆!”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震海天。周泰接过皇帝亲赐的“镇海”号帅旗,眼中满是决绝与荣耀。
吉时已到,在三牲祭海、祈求海神保佑的仪式后,庞大的船队在无数人的注视下,缓缓升帆起锚。巨大的船桨划破碧蓝的海水,“镇海”、“平波”、“致远”三艘巨舰,如同三只巨大的海兽,依次驶出港口,向着东方那水天相接之处,义无反顾地前行。海鸥环绕帆樯飞舞,阳光在船帆上洒下金色的光辉,构成一幅壮丽而充满希望的画卷。
刘宏站在高台上,久久凝视着船队消失的方向,海风吹动他的衣袂,猎猎作响。他的心中,既有期待,也有担忧。他画出了蓝图,提供了方向和技术支持,但最终征服大海的,是这些勇敢的将士。他们能否找到夷洲?会遇到什么样的土着?能否安全返回?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荀彧站在他身后,轻声道:“陛下,船已出发,但愿天佑大汉。”
刘宏默然良久,才缓缓道:“文若,你看这大海,今日平静,明日或许便是狂风暴雨。探索夷洲,只是第一步。这茫茫大海之下,隐藏着多少机遇,又潜伏着多少凶险?朕今日种下一粒种子,他日是否能长成参天大树,为我华夏开辟一条全新的生路?”
他的问题,无人能答。
就在船队出发后的第十日,一骑快马带着八百里加急文书,自北方边关飞驰入洛阳,直送吴郡行在。刘宏展开军报,眉头瞬间紧锁——鲜卑新任首领和连,虽才能不及其父檀石槐,却性格贪婪暴虐,听闻汉室内部改革,西域归附,竟以为汉朝重心南移,无暇北顾,纠结部分部落,开始频繁寇掠幽、并二州边郡,规模虽不大,但挑衅意味十足!
与此同时,在洛阳,袁绍府中。许攸面带得色地汇报:“本初,果然不出所料,北疆不安矣!陛下此刻远在东南,关注那虚无缥缈的夷洲,北疆若起大战,看他如何应对!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袁绍看着地图上北疆与东南的海域,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海船已发,北烽又起。皇帝陛下,您能同时稳住这陆与海的两端吗?您那雄心勃勃的海洋之梦,会不会被这北方的狼烟所打断?这帝国的航船,在您这位力求“乾坤独断”的舵手驾驭下,能否同时经受住来自大陆和海洋的双重考验?
海上的船队前途未卜,洛阳的暗流愈发汹涌,北方的边患再起波澜。刘宏站在吴郡的海边,感受到的不仅是潮湿的海风,更有那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无形的压力。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而那三艘驶向深海的巨舰,它们的命运,已然与整个帝国的国运,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